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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國界醫生專欄】兩赴加沙救援的香港助產士:「婦女懷孕和生產,是最孤獨的過程。」

Hin So, MSF midwife activity manager checking on a newborn baby at Nasser Hospital, southern Gaza.

蘇衍霈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歡做護士,熱愛接觸人的生命。她在香港中文大學主修護理學系,同時副修性別研究。她認為,助產士一職能夠平衡自己對醫護及性別議題的熱愛,故選擇入行。數年前,她加入無國界醫生,成為國際救援人員,到過地中海及孟加拉參與救援工作。今年5月,她成為組織當中首個及唯一赴加沙救援的港人,也是該醫院唯一來自香港的助產士。

「每個人都有人權和尊嚴,我只是想守護這兩種東西而已。」她說來簡單,背後卻埋藏着一段段別具挑戰的婦產科工作經歷。

在加沙的納賽爾醫院,蘇衍霈正在檢查一名初生嬰兒。
在加沙的納賽爾醫院,蘇衍霈正在檢查一名初生嬰兒。

「女性懷孕和生產時,是最孤獨的過程。當中的痛苦、煎熬極漫長,旁人難以完全理解。生產的過程也是充滿憂慮,很多負面情緒會浮現。很多女性欠缺應有支援,甚至因懷孕受到歧視。即使在香港,孕婦孤立無援的情況也是屢見不鮮,更何況在戰亂地區?」蘇衍霈很想陪伴這些婦女渡過這個過程,給她們溫暖,讓她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很多人以為,助產士是相對開心的醫護範疇,每天迎接生命誕生,看到的都是笑靨。其實婦產科同樣充滿悲劇,每天有很多嬰兒死亡,也有很多孕婦在生產過程死去,特別是發展中國家、戰亂地區,很多外界意想不到的突發狀況,也會在婦產科發生。」

蘇衍霈在加沙的納賽爾醫院照料兩名初生嬰兒。
蘇衍霈在加沙的納賽爾醫院照料兩名初生嬰兒。

蘇衍霈分別於5月及9月到加沙參與救援工作,主要在納賽爾醫院(Nasser Hospital)及另外三間基層醫療護理中心支援家庭計劃、性暴力及生殖健康護理,期間目睹大量孕婦早產甚至胎死腹中——有孕婦陣痛,卻因戰火處處而不敢外出求醫,趕到產房臨盆時胎兒已夭折。有時產房更需協助急症室接收病人,某日更有逾40具屍體運入婦產科,死者的肢體殘缺,令她至今亦難以釋懷。

「從事醫護行業,讓我對生老病死有更深體會。我們比一般人更理解它無從控制,亦無可避免。我能做的是盡力捍衛每一個人的基本權利和尊嚴,即使在極惡劣的環境——這也是我堅持從事人道救援工作的信念。」蘇衍霈和團隊在加沙培訓助產士、協助管理醫療設施,並撰寫改善建議,向有關當局倡議改善方案。「透過這些工作,我們慢慢向前,縱使過程可能很緩慢,但『幫得一個得一個』。」

一名加沙婦女緊抱自己的初生雙胞胎。
一名加沙婦女緊抱自己的初生雙胞胎。

加沙的戰火持續超過一年,兒童深受其害。蘇衍霈見過加沙的孩子在垃圾堆翻找食物,亦曾照料住在臨時帳篷、因被性侵而染上性傳播病毒的三歲女童:「那個小女孩身上有很多潰爛的傷口,讓我很生氣,又很無力。」由於加沙多地受炮轟,民衆被迫流離失所,棲身在臨時搭建的帳篷,但這些居所的私隱度低、男女混住,較難避免類似事件發生。

救援人員除接觸令人心酸的個案外,自己也置身危險之中。他們晚上聽着無人機飛過的聲音入睡,偶然更會從夢中驚醒、因攻勢有變需要緊急轉移位置。疲憊的感覺不時來襲,蘇衍霈指無日無之的戰鬥和轟炸持續造成人命傷亡,醫院不時成為目標,令醫療體系癱瘓;更有數名當地同事在戰火中喪生。當地的衞生環境惡劣,令她染上了皮膚病,其他救援人員亦曾上吐下瀉。

加沙的醫療需求龐大,醫療服務供不應求。
加沙的醫療需求龐大,醫療服務供不應求。

蘇衍霈坦言在加沙工作的壓力不輕:「我也是普通人,也會感到害怕。可是我相信直視恐懼與未知,再正面迎戰,才能夠驅使你前進。」她感激家人的支持,同時信賴無國界醫生提供的全面支援及安全保障,包括隨時更新當地局勢及提供相應方案,讓一眾前線救援人員掌握最新發展,安心堅守崗位。「當然,要下定決心前往戰亂地區工作,多少需要一點衝動。但既然生命無常,可以的話,就全力去做想做的事吧。」

無國界醫生的救援人員正檢查一名有營養不良跡象的孩子。
無國界醫生的救援人員正檢查一名有營養不良跡象的孩子。

談到未來,蘇衍霈最希望「唔使做」:「如果有一天,不再需要我們這些崗位,那大概是世界終於和平了,每個人,不論男女,都享有公平待遇,擁有具尊嚴的安穩生活。」

無國界醫生深信不論種族、宗教、性別或政治因素,每一個人都應有權獲得醫療援助,我們致力為受武裝衝突、流行病、疫病和天災影響,以及遭排拒於醫療體系以外的人群提供醫療人道救援。在過去一年多,我們在加沙提供超過47萬次門診診症,進行逾9,000宗外科手術,還有分別超過2萬次產前諮詢和個人心理健康諮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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