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最強的弱項是理財,因此到今天才學習省吃儉用,開源節流,自己催眠自己,遲做好過不做,夢遊也是旅遊。
最近就夢遊了台灣與法國。你知啦,夢遊是免費的。免費入場的東西香港其實不少,看你是否濫用陌生人的好意而已。自問有足夠的選擇能力去蕪存菁,能被我的法眼認證的亦不會多。
一位台灣旅法藝術家首度在香港展出版畫作品並舉辦講座,免費入場,主辦單位是光華新聞文化中心,就在我飯後步行範圍之內。作為一個外遊時都必會到當地畫廊、美術館轉轉逛逛的人,當然藉機去湊湊興。
藝術家尉任之家學淵源,是台灣文化人尉天驄獨子,自小在家中見到的都是騷人墨客,一眾雅士常聚他家吃喝塗畫,他閒閒道來我已好像嗅到墨香。耳濡目染加上天資,尉君肆業於東海大學美術系後到法國深造電影,現在是視覺藝術及文字工作者,除作畫外還書寫有關音樂、電影、繪畫等文章。跟講座主持人馬唯中是國小校友,得父母遺傳秀氣大度的馬小姐尊稱他學長,小師妹現時則以水墨藝術策展人為專業。
沒有人會否定法國的藝術氣息是多麼的吸引,巴黎是最上照的城市,靜聽藝術家講他的成長,他受哪些人哪些事物的影響,叫人不禁神遊物外,恍似重踏塞納河旁,那條河,就連發大水,水色渾濁,也讓路過的人有一股「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的思古幽情油然而生,極目望向決決長河,只見段段都佈滿頹廢末世美,可站河邊,望水打卦大半天。回過神來已站在尉任之的版畫《塞納河畔風景》系列前,與粼粼波光相照臉。
現居巴黎市郊楓丹白露的尉任之是個古典音樂迷,最愛巴哈,會以古典音樂來形容不同架構的版畫,說一幅大版畫的格局就如一首布拉姆斯六重奏。
我一早鎖定下次法國旅行一定要去楓丹白露(Fontainebleau)。楓丹白露據說是出自徐志摩的翻譯,當年這個早逝的天才在作品中出現的「康橋」和「翡冷翠」令初讀者驚艷。一個個外國城市名字譯得音準意到,這麼優雅美麗難道都是徐氏功勞?多少當年的文藝青年讀了他寫的詩,就立志走一趟那些地方,為圓這心願而念念不忘,努力爭取打咭。
轉身再看到《大花》系列的版畫,藝術家用「雀躍」二字來形容這些作品,大概就描述了他當爸爸後的心境。看到畫中的花彷彿也看到畫外的鳥,看到作畫人的簽名和蓋着玩的月餅朱砂印,也看到他起躍的心情。
另一個系列是《落日,海濱風景》,不同的角度看海,浪濤擊打嶙峋的石,濃淡光暗的印刻中顯映出時間的痕迹,所有展品都是黑白單色版畫,版次都不多。
是香港的男人少還是愛好文藝的女性總是較多?每次去到一些文藝活動、展覽會或音樂會,舉目所見都是同性來賓,就算小貓三四以寡敵眾出現的異性,驟眼有時也分不出來。男人們都到哪兒去了?
最近面書朋友圈傳頌着一段與伊力.盧馬經年合作的資深電影剪接師雪美蓮(Mary Stephen)的寄語,大意是與其追求技巧,不如精進心靈:看畫、讀詩、閱讀不能少,聽音樂至為重要。也許大部分女子都跟這位香港出生在巴黎安家落戶開枝散葉的姊妹看法相近,也對文學、藝術容易產生共鳴,所以讀過徐志摩詩就想去英國找康橋,到意大利訪翡冷翠,接觸過某些音樂就嚮往去柏林聽演唱會,其實不是不刺激經濟的。更有趣的是那些文學、音樂、藝術品的創作人,又多數是男性。難道這就是陰陽相濟,相生相剋的一種?不知道人類學家們可有就這個現象做過研究?又或者,男人們都忙着幹正經事?看畫展、聽講座、觀劇這些耗時間而沒有即時回報的事情,不會列在他們的行程表上。很好奇現在的人約會是做什麼的呢?還有人「談戀愛」嗎?他們怎樣了解對方的?是否全部人工智能代勞?說到底氣味相投的人可遇不可求,這應該解釋了為何在很多場合都只見女人們獨來獨往吧。 
(隔周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