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和陰晴不定的天氣又引發小病,躺在牀上等體溫回復正常半睡半醒之間突然很想吃一碗台南的目虱魚粥,或是台中的那碗溫心暖胃的杏仁茶也行。
回想出外旅遊的日子,天天步行萬多兩萬步,符合國際保健標準,帶氧運動做足了,人也健康精神。在陌生的城市安步當車一是因為不熟悉當地公共交通系統,二是手機的帶路功能越來越堪信賴了。而且走路看到的東西較多,又可即興地在到達目的地前停在有趣的地方發現之前沒料想到的景緻。等交通燈時看到對街天空上的一抹晚霞顏色美得很便站在當場遠遠欣賞,已換到行人燈了也不急着過馬路反正不趕時間。
這種走走停停站站在外遊時佔了大部分時間。在異國,我是經常走着走着就站住,看向一些吸引我停下來的東西,可能是一條河、一間房子、一堵牆、一條巷弄、一株樹或許一張招牌、一個人,可是人是流動的,所以往往驚鴻一瞥。這些東西留住我腳步的原因多是它們有一種氛圍一種美感一種巧思在那刻觸動了我,教我願意多看一會,希望能記住那光景。而這些取捨和審美都是因人而異的,所以一個人旅行就是這點方便,幾時停、停多久都不須徵詢,少一重掛慮。
異鄉人就是這樣,去到人家的地方特別容易感覺新奇,然而就是那些民間情調、地方特色、文化歷史、地道口味令人印象難忘。第一次踏足的地方印象就更加鮮活,我對台南的第一個印象當然是關於味道的,水果真是好吃,售價廉份量多。其次是廟宇,到處可見,有大有小。據說鄭成功在此地登陸時帶來了第一個媽祖像,接着不同的人帶來不同的神明建廟供奉。台南就有這一點點讓我想起京都:寺廟處處。不同的是遠看近看我路經的廟宇散發的宗教氣息都很濃,沒有清幽寧謐的感覺,教我這個沒有宗教信仰的人敬而遠之,免得被廟祝或神婆拉着要我求神拜佛時我無以招架。雖然有好幾間有上百年歷史的古剎我也很想參觀一下裏面的建築與設計,但其中我最想去的「祀典武廟」卻關閉維修,只嘆與關帝緣慳。
有伴時就走走夜路,是凌晨過後也在大街上逛那種夜遊人。大概是出了門就不渴睡,他鄉遇故知又知道該地幾家酒館食店都營業至凌晨三時或二時開店,挺得住的話清晨五時就有早餐吃,坐言起行。結果是去了一家本來準備關門除蟲的雞尾酒吧喝了一杯再續攤到另一家只有八個位子由一名女子打點的小酒館又喝了回。酒館的所在很有意思,坐落在一間廟宇的左側,廟宇前月光光照地堂一片街燈映照的空地,地堂另一邊是一家肉店,凌晨時分店前已掛滿大塊大塊的肉,貌似夫婦的二人在整理,該是新殺的豬。廟宇兩旁一店賣酒一店賣肉,神明真是慈悲普渡。
喝夠了酒便去找吃的,農耕社會習慣早起務農,又要夠飽夠暖,市場裏半夜已有供應牛肉湯的小店開門營業,售完即止。我們一羣手無縛雞之力的遊客,坐下便大吃一頓,客人按喜好點牛肉的不同部分,用清湯灼熟加一大把薑絲,鮮甜的肉和湯配一碗白飯,吃畢的確夠體力下田工作一早上的。
肚子飽了睡魔便乘虛而入,從菜市場走一段路回酒店順便消化食物,晚風輕拂,車少人稀的馬路任我行。要是早十年八載,我們又怎會就此罷休,必然會一家一家店吃過去直至天光。無奈現今體力不勝,無力熬夜,只得跟那些包子、肉圓、葱肉餅等等台南小吃說句後會有期。
走馬看花來去匆匆,但也感受到當地人的一些特質,服務業者都敬業樂業,做飲食的對自家的產品很有自信,認真地維持水準,零售業的很大方,令人隱隱感到一種待客之道。但年輕一輩,則無論在哪個國家哪個城市哪個年代,大都是愛理不理,笑容欠奉酷酷的。我自己從前不也一樣?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