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朱漢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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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漢强
再見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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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還要飛多久

17.09.2020
圖片由作者提供

一顆子彈能飛多久?大概就是一眨眼間。

可我蹲在香港槍會後山撿起的種種射擊廢物,卻不知道已經飛了多少個寒暑。

去年三月十八日早上,發投訴電郵給水務署署長,指出我們在城門水塘和引水道發現大量射擊活動殘留的飛靶碎片、重金屬鉛粒和霰彈槍配件的膠塞。不到一小時,署長回覆說會請同事跟進。後來知曉,當日下午和接下來的連續兩天,水務署都有到現場搜證,其後更以違反《水務設施條例》,向香港槍會發出傳票。

槍會並非省油的燈,請了大狀對簿公堂。裁判官在判決前的一次聆訊,宣告表證成立—但別以為這就可以準備香檳召喚小鳳姐。由於水務署搜證程序失誤,裁判官在七月中宣判槍會脫罪,檢控工作功敗垂成。這些失誤,包括控方聲稱撿拾到的飛靶碎片數目,與呈堂不同。裁判官宣讀判詞時提醒檢方(水務署)汲取經驗,並提出若情況依舊,下一回搜證及成功檢控機會頗大。他又說,射擊殘餘物可對周遭市民、郊野和水塘構成影響,「(香港槍會)應該對市民、環境有責任、有良心。」

我差不多旁聽了所有聆訊,也曾應邀錄取口供。事實是,誰是污染者,早已寫在牆上。

檢控確實失敗了,但問題不該被掃進地毯底。宣判後至執筆之時,綠惜地球的同事八度重返現場調查,而且走得愈深入,揭發的射擊垃圾數量愈多,遠遠超出原本的想像。其中一次,我們邀請荃灣區議員同行,請他們在漫山膠塞的郊野即興點算一平方英尺範圍的膠塞數量。一粒兩粒三粒的數,不消幾分鐘便數了三百二十五粒,而那不過是披在泥土表層的分量,未知埋在泥土裏的,還有多少。如果不是擔心議員蹲得久腳麻,我們還會繼續。放眼四周膠塞處處,反映問題絕非一日之寒,這顆子彈也飛得夠久。

九月初,荃灣區議會「環境、衞生及氣候變化委員會」討論了射擊殘餘物的議程,會上議員對香港槍會的莽行和相關部門的監管不力,響起炮聲隆隆,還通過「要求打擊香港槍會破壞環境行為」的臨時動議。

傳媒向香港槍會查詢,槍會辯稱不明白「有關射擊產生物件之來歷」。

香港槍會否認、迴避問題,是因為萬一證實自己是廢物產生者,便須承擔清理和預防的責任。根據綠惜地球的初步評估,核心污染面積相當於兩個標準足球場,而且延綿七公里直達城門水塘。這清理費用要多少?當然得由污染者自行判斷,但我有兩個例子可供參照。

一九六三年成立的美國槍會Chabot Gun Club,被指長年使用鉛彈射擊,污染附近的備用水庫,槍會無力支付二千萬美元的清理及善後費用,最終在二〇一六年結業。另一例,有近七十年歷史的美國老牌槍會The Remington Gun Club,被指釋放多達五百萬磅的鉛和一千一百萬磅的有害碎片到鄰近水域,導致水中逾半數鴨子覓食時吸入導致急性鉛中毒,蠔和青口的含鉛水平亦較正常高出十倍。最後漁民勝訴,致令槍會在一九八六年關閉。

我不是希望有人關門大吉,也不反對射擊活動,只是任何活動都沒有權利糟蹋郊野公園和食水安全。

同樣值得追問的是,負責監管和執法的地政總署,怎麼長年縱容問題惡化,他們究竟躲到哪裏去了?在此請大家幫個忙,響應聯署,一起把躲起來的地政總署揪出來,別讓這顆子彈一直飛:bit.ly/2YV77z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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