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點像COP28的翻版？第一，今屆主辦國阿聯酋同樣吃石化燃料的大茶飯，是全球第七大產油國；第二，兩屆會議主席都曾在國營石油公司服務，COP28的賈比爾（Sultan Ahmed al-Jaber）甚至是現任國家石油公司ADNOC的CEO。故此，主辦國結果甫公布，社交媒體其中一個最響亮的反應是：「又來了」!

又來了，反映一股悲觀、憤怒的情緒。這不難理解，一個靠石化燃料開飯的國家，會打破自己飯碗嗎？二○二三年是地球有記錄以來最熱的一年，而且極可能是過去十萬年來最熱的一年，COP再來一個與既得利益關係千絲萬縷的首席談判代表，會否不利淘汰化石燃料，無法力挽氣候變化的狂瀾？

前車可鑑。COP28召開前，BBC揭發醜聞，指阿拉伯聯合大公國計劃利用其主辦國的身份，於會前與至少十五個國家進行石化燃料交易。英國《衛報》近日亦爆料，指亞塞拜然計劃在未來十年將化石燃料增產三分之一，排出的二氧化碳將超過英國年度碳排放至少兩倍。賓州大學氣候科學家Michael Mann在社交媒體X上直言這存在「利益衝突」、「令人尷尬」，呼籲COP全面改革，別再讓這些國家和高管主持大會。

種種不信任，令評論界在COP28會前瀰漫一片預期會議「食白果」的悲觀情緒，然而，在會議第一天，與會國便啟動爭取已久、向發展中國家賠償的「損失和損害基金」；而最終協議，更落實在十年內將可再生能源容量增加三倍、能源效率提高一倍的內容。至關重要的，是「歷史性」地把減少使用化石燃料納入決議。

與其說是「又來了」，還是過度憂慮的「狼來了」？

求教參與過二十次COP會議的友人，他認為賈比爾的石油背景，掌握業界思路與語言，有效取得石油國家、企業的信任，有助打破僵局，促成會議成果。這次議決欠缺淘汰、減產化石燃料的說法，令人失望，但有分析指出，正因為如此，才說服得了沙特阿拉伯和埃克森美孚等在議決上簽字，避免拉倒的最壞局面。

要留意「取得……信任」這關鍵詞，它固然有利於促進會議，但也代表「信得過不會出賣參與者利益」的意思。當生態利益與行業利益矛盾時，自然會有「又來了Vs.狼來了」的腦交戰。

該如何評斷？賈比爾在COP28議決後的講詞提醒，議案價值為何，不僅僅要聽其言，更重要是觀其行。這說得對，但如何實踐，需要放長雙眼才能驗證。

對與錯，有時很難說，但總該有衡量準則。如果氣候談判旨在保障生態利益，那麼傳媒、學界、民間組織便該好好拿着這把尺度，持續監督，避免把傾斜的「信任」，錯投在既得利益身上。

淘汰化石燃料已成趨勢，友人觀察到，好些石油國家為生存，將油金轉為綠金的企圖相當明顯，例如投資發展核融核電廠，倘若成事並獲利，挖不挖石油也許就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