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懂在任何時候笑。苦笑也好, 笑完會令肩膞的重擔輕一點兒的。因此,我經常自嘲或自製爛笑話,自己當小丑,逗其他人笑,特別對長者或小孩,非常奏效。
我的小時候,因為哥哥的工作要輪班而且工作時間超長,如果我放學回家他在睡,我多負責叫醒他。嫲嫲形容賴床的人是「死蛇爛鱔」,我年紀小小,明白他太累,但多數也要三催四請他才起床。現在,大家也用智能手機響鬧設定叫醒自己,不過我這港媽偶爾也在重要日子出動確保他們絕對準時。
我的獨門「無廉恥式自嘲叫醒法」是輕輕走到13歲孖仔旁邊,細細聲說:「起身啦,睜開眼睛有靚野睇。」那「靚野」就當然指本尊。大孖睡眼惺忪聽到那句,通常即刻「着燈」,然後很可憐地低聲說:「唉呀,呀媽,你又嚟。」細孖更習慣:「媽咪咁靚,靚到好刺眼,我唔想打開眼囉。」我看到他們煩厭的樣子,覺得超可愛。禮成,等於已經叫醒了。然後,我會分別擁抱他們,在他們面上輕輕錫一啖,他們就會自動起床。
孖仔有幾個同學開始拍拖,我問他們呢?由於多年叫醒他們的訓練,日子有功,兩個異口同聲說沒有。大孖多送一句:「媽咪咁靚,點樣搵個女朋友靚過呀媽呢?所以無囉,應該以後都搵唔倒啦。」影壇欠他一個「最有潛質新人奬」吧!
長者,因為他們人生閱歷多,要多花點心思。
家母自從家父離開人世後, 一直認為她將不久於人世。天天在說跟父親是蝴蝶命,天生是一對的,一隻走了,另一隻也一定快將飛走。
我哄她:「搵個男朋友吧!」
她瞪着眼然後大笑:「啋,咁老仲搵,!」
我接cue:「就係咁老先要搵,唔係幾時搵呀!」
她說:「我真係唔會,會洗駛我啲錢!」媽媽數口一向精明。
我:「搵人陪你玩都要錢啦,當兼職男朋友或男看護。」
她大笑。媽媽當然不會去找,亦知道我說笑。她開心,應該也因為她知道我努力哄她。
另一位長者的太太先離開,情深掛念,多年以後仍然孑然一身。 一天,在思念之苦的折騰下,他說:「或者,我應該找個伴?」
我搶答:「好,一個太少,要搵多幾個輪班!」
他笑到不見牙眼:「吓?幾個?去邊度搵呀?你今朝又未食藥?」
我:「周圍都係啦,宜家出發去搵!」我作狀拉長者出發,他邊笑邊耍手擰頭。
另一位女長輩獨居,跟我說很渴望在睡夢中離世,那是福氣。我聽後說:「咁,不如臨瞓敷個Mask?」
她大笑並以為自己聽錯:「吓?點解呢?」
我:「反正如果靜靜離開後,到了別處,靚啲噃。好過到時塊面咁亁啦!」
她正常地回應:「到時還要介意外表嗎?」
我秒回:「不是介意,是尊重場合。」
她同樣知道在她清楚向我表明離世願望後,我盡力逗她笑,苦笑了一下。
自度的笑話低級也好,「唔好笑都好」。人生匆匆在塵世遊歷一次,笑着面對困難、孤獨等,應該會好過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