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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以軍專欄:成功高中

20.09.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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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年念成功高中,在濟南路的那頭,說來也算是學校的壞分子,當然我們走出校門就乖了,因為當年「流氓三開」之首,開南就在我們學校附近。我們都知道不要招惹他們。

成功正對面是台大法商女生宿舍,有一些人渣同學神秘兮兮帶望遠鏡來,憑窗觀測,說可以看到大學女生換衣服。我們常會跑去徐州路的台大法商男生宿舍自助餐廳吃他們的伙食,那年中日大戰第九局下呂明賜擊出再見全壘打,我們就是和整寢室法商的男生、成功的學生、附近另一所台北商專的學生,一起擠在法商男宿舍食堂裏看。

之後一起歡呼,瘋狂擊掌。那時我不知這條濟南路另一端盡頭,就是空總。這一條濟南路,真可以說是一條歷史的中軸線,這幾所學校,都還保持日本時期的帝國建築羣,往中山南路那頭走,則是台北帝大附設醫院,立法院。事實上,整條濟南路,在三十幾年前我記憶中,鑽進巷子全是那種黑魚鱗瓦大院落的日式建築。

都是一些將官的家。包括現在的「齊東詩社」,此區為總督府所屬單位不同階級職務官舍的分佈區,南端濟南路二段一帶為總督府及軍方重要高等職務官舍,戰後,國民政府亦將此區沿用為中央政府官員之宿舍羣,其中濟南路二段27號在1949年由當時空軍總司令部少將副總司令王叔銘入遷。我只有一次,被一位唸延平的哥們,找去「遠征」,穿過整條濟南路,到另一頭空總,再轉去信義路和復興南路(那時還沒有高架橋)那附近的附中,叫出一位和哥們有過節的傢伙,在一片空曠地以多欺少揍他。

當時我們繞過空總那佔地巨大、圍牆像城堡高矗的空總,走的唇乾舌燥,不知天高地厚說:「幹!什麼外星人基地怎麼這麼大?」

當時我們學校的教官,有一個最雞巴的,綽號叫長毛,他是空軍的,只有他穿的教官制服是天藍色的,和其他教官草綠色制服不同,他的帽子也不是國徽大盤帽,而是那種帆船帽。我栽在他手上好幾次,可以說他是以在校園內追獵這些壞分子為樂,他有一雙銅鈴眼,是個肥仔,說來在古代可能是安祿山那樣的異相。

有次他抓到我和哥們在頂樓打一個不上道的跆拳社社長,我當時不能再記過啦,竟(我之後幾十年都後悔不已)在教官前向他下跪,求他別讓我父母知道。哇你不知他那張臉笑得什麼德行,後來還是記了我一支大過。但他卻在軍訓課上對我們說,這世上沒有強暴這件事,你想一根針一直旋轉,你能拿線穿過針孔嗎?說來我日後一直憤憤不平,是這種爛咖在決定當年的我是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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