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果我只能一輩子彈奏一套作品的話,Albéniz的《Iberia》必定會是我的首選。十二首歌曲總共個半小時長,分成四本書,內裏是Albéniz臨死前寫下自己對祖國西班牙不同城鎮的印象,是西班牙曲目的頂尖大作。我第一次聽嘅時候便深深愛上了他,尤其是我的摯愛女鋼琴家Alicia de Larrocha的演繹。西班牙音樂沒有法國德國和俄羅斯作品那麼普及,但是他們是多麼豐富啊!第一首《Evocacion》讓我聯想到歷史,它的時間性絕對是過去式的,是關於以前的東西。其實寫作手法也不是有什麼突破,法國音樂尤其以德布西為主改革了20世紀的寫作方法;西班牙說不上有什麼寫作突破,卻非常有特色。不是蕭邦的「優美」,拉威爾的「色彩」,俄國的「激情」,德國的「嚴謹結構」,它們有的是一種味道,一種民族色彩。可能跟他們的文化相同:強烈的節奏,永遠的起舞,evocative,聯想性高的歌詠旋律……十二首歌我每一首也非常喜歡。每一首對我也有特別的意義。什麼意義,什麼聯想,我不知道,不需要知道。
雖然我只能彈奏一首比較冷門的曲目,但若果我要聽的話,我卻會選一首永恆的經典──巴哈的《Goldberg Variations》。很難說巴哈希望帶給我們有什麼感覺。我不覺得「感覺」是他的重心,他寫音樂是一種奉獻。就算你是否基督徒也好,也會被他的虔誠和虛心感動。又可能便是「音樂是世界語言」的真正原因。你是一個怎樣的人?你的心是怎樣的?音樂穿透了人類的種種界限,直接傳遞了人類的真實寫照。巴哈的音樂有一種無我無私的狀態。可能解釋為什麼那麼多人最喜愛仍然是巴哈。因為他的音樂是最沒有主觀性,而是冇取態的在你面前呈現,讓你作主導決定你看到什麼。為什麼我會想聽巴哈,而不是去彈奏巴哈?因為聽者的享受遠遠大於演奏者,我還是彈我的西班牙音樂便好了!
(隔周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