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份對學校的濃情，多年來只要學校有需要，校友們總是一呼百應，總是各施其力，願學校及往後的學弟妹在學習之路能更上一層樓。如是次訪問學校，不論是不同界別的校友們都一口答應。像著名編劇莊梅岩（Candace）、著名鋼琴家兼現任聖保羅男女中學及附屬小學的音樂總監李偉安（Warren）、著名專欄作家黃明樂，因2015-16學年學校一百周年慶典走在一起。由於三人是同屆同學，情誼甚深，每當聚頭說着同窗逗趣事更是雀躍，笑聲連連。
「聖保羅的男生真的很dull ！」有着爽朗嗓門的莊梅岩便一語道出她對男同學的印象，還打趣說自己中學生涯「不曾活過」，因同校男生過於老實沉穩，男女之間沒有浪漫的青春戀曲。在場唯一男校友李偉安仍是謙厚禮讓，只笑而不語，不加反駁。「聖保羅的女生比男生強勢，我們一百周年的音樂劇中便描述了聖保羅女生不甚溫柔。其實我認為學校的男生大智若愚，只是性格內斂，故別人未必看得出他的才華。」黃明樂接着說。
當大家說得起勁，分享母校男女大不同之見解之餘，他們於2016年母校百周年校慶匯演（Centenary Spectacular）時，花了兩年來籌備，讓一衆聖保羅人跨越年級來演出，以作回饋母校。他們透過歌曲《男女同學》正好來形容聖保羅校園純樸的兩性關係。李偉安指：「先是梅岩寫好劇本，我再作曲，明樂最後接力填詞。我們一拍即合，整個創作過程十分流暢。」他笑言音樂劇結束，便患上兩個月的「產後憂鬱」，久久才能釋懷。
千人願的震撼
「一千多人的表演是很難毫無錯漏的，但當晚所有人專注於自己崗位，盡力詮釋角色，大家都準確地向觀衆傳遞想說的內容，而『做好自己』就是連結所有舊生的關鍵。畢業後，校友也未必能常見，我甚少感受舊生間那股團結，難得藉此見識到不同界別校友有着共同特質而努力，故觀看時內心特別感動。」筆者雖未能親臨其中，但透過影片、刊物和照片，多少仍能感受到千人表演的震撼力，就算大家不曾認識，為了母校而重新連結，那份強大的團結力量，着實叫人動容。
你我他的李老師
莊梅岩回想剛入讀中一時，來自平凡小康之家的她，對李詠裳老師的一席話，至今仍難以忘懷。「李老師身形很嬌小，眼睛很大，常常穿長衫，走路時高跟鞋發出噠噠噠的聲音。當她進教室即反覆『掃』視全班，說：我知道這裏很多達官貴人的子女，但你們成績不好或不守規矩，聖保羅的大門永遠為你們而開。這是很重要的，她從開始便強調學校講求平等，並跟學生表明只要努力，便會有收穫。」而這位貌似嚴肅的老師，也是成就黃明樂寫作夢的啟蒙者：「當年我在周記提到，想未來出書寫專欄，卻又覺得無法做到。她就勸勉我多閱讀和認真求學從而培養文筆，他日畢業後儲存人生閱歷，待兩者皆備便能實現夢想。當時我真的沒有想過現在能夢想成真，但老師給予的肯定，是我很大的強心針。她每個禮拜改四十多本周記，仍堅持進入每個小朋友的世界，用三頁文字去回應學生只寫了兩頁的周記，是件不簡單的事。」黃明樂提到這位已過世的良師時，眼眶微濕，難忘與師長以周記互通心聲的溫暖往昔。
當年從小學部直升進中學部的李偉安也笑言，還沒正式上課便已領教到李老師的厲害：「小學部升上中學的人，較外校生大膽點，而我們整班都是小學升上來的，故李老師嚴肅地告訴我們，別覺得自己是土皇帝。」人們說生命能影響生命，從這三人口中的李老師，完全彰顯了教育的力量。對人要平等、做人做事要正直不阿有信心，這些生命種籽已牢固地扎根於那代人的心田，而且一直承傳下去。
音樂， 是我生命的糧
要知道音樂與聖保羅男女就如劃上等號。百多年來，學校致力培養學生音樂才華，其校無論合唱團和管弦樂團在學界獲獎無數，歷史悠久，而莊梅岩、李偉安和黃明樂在校時皆為合唱團成員。
莊梅岩笑言，自己只是充撐人數的「短暫團員」，但她同意音樂對她很重要。「我雖然從事文字工作，但寫劇本時也聽音樂。我長大後發現學校的音樂氛圍十分重要，如那時合唱團的陳鳴鶯老師，向學生介紹古典音樂、歌劇、音樂劇。如果音樂不淪為競爭手段，只是陶冶性情，本質上是很好。」在旁的李偉安更指陳鳴鶯老師和自己都沒有午膳時間，因他們將所有午膳時間全部奉獻給合唱團。黃明樂更以著名武俠小說《笑傲江湖》裏內功深厚的氣宗比喻母校合唱團，形容團員要求極高：「我校合唱團不追求花巧及噱頭，不會選擇很難唱的歌。我們那時為求達至毫不走音，日日只練四個Bar，雖然很辛苦，但覺值得。」
十五分鐘的精采
莊梅岩直言讀書成績非優秀，中學時上課打瞌睡和「遊魂」的她常常弄得老師哭笑不得，大嘆她「冇得救」。但這位談笑風生的編劇家指，母校老師不會只因學術成績而斷定學生的價值。「聖保羅自五十年代末就有一傳統，就是在星期五的早會，每班需要負責十五分鐘的班際表演（class performance）。當年我也負責編劇，主要講及中港兩地家庭的矛盾。當時陳鳴鶯老師看罷，竟對我說：表演不俗。故此，老師們就算學生成績未如理想，但都會認同你在其他方面的成就，不會抹殺人的其他能力，這就是因材施教。」莊梅岩說。
李偉安指：「現在仍有班際表演，特別是高年班的學生，不時會加入跳舞、影片等多媒體的元素，而製作非常認真，更自發聘請教練來排舞，大家都希望畢業留下美好的校園回憶。」三人更笑言不論創意及資源上，都未及新一代的師弟妹。
乘風也要破浪的新生代
說到從前在校的自己，與現今的師弟妹相比，當中的差異，作為學校的音樂總監李偉安，現在經常要接觸學生，對於兩代師生相處模式的改變深有所感：「有一次，學生晚上臨時發短訊給我，想翌日借用音樂室。但他們不知道這種做法容易開罪別人，故我有時候也要教育學生尊師重道和程序。雖然社交媒體如臉書和其他科技產品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師生之間也變得『friend咗』，故老師更要時刻儆醒為人師表應有的價值和角色。」
雖然科技模糊了師生之別，然而子女皆在小學部就讀的李偉安和莊梅岩一致認同，母校學生仍保留一貫純良品格故很放心。莊梅岩更親睹，「之前去小學部，所有小孩子都不奔跑，見到老師時還會鞠躬。無論從以前到現在，這兒的學生仍能保持尊重師長的禮貌。」李偉安則莞爾地道：「我當年最頑皮的事，也不過是家政課時偷吃老師烹飪示範的叉燒炒蛋，說出來也怕被別人笑！」在現今複雜多變的社會裏，學子們仍能保持恭敬待人的清心，已是彌足珍貴。「社會氣候、貧富懸殊、學校直資化等轉變了聖保羅人身處的環境，但我希望師弟妹面對學校轉為直資後的時代，仍可保留批判思考。」愛之心殷切，莊梅岩寄語新生代在時代的顛簸下仍能獨立乘風破浪，別隨波逐流。
(協力：馮詩雅，部分圖片由被訪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