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說】意大利國民插畫家WALTER MOLINO 從見證生死瞬間到變成疫症「預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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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說】意大利國民插畫家WALTER MOLINO 從見證生死瞬間到變成疫症「預言家」

02.12.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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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ter Molino(1915-1997)是意大利著名插畫家,活躍於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為當時意大利銷量最高的《星期日郵報》(Domenica del Corriere)繪畫每周出版的特刊封面,與美國的「國民插畫家」Norman Rockwell(1894-1978)齊名。後者長期為美國《周六晚報》(The Saturday Evening Post)繪畫封面插圖,以至成為美國人的時代印記;一九七三年,一項民意調查顯示,八成二的美國人視Norman Rockwell為當代最卓越的畫家。

相對於Norman Rockwell幾乎無休止的善頌善禱,以至政治正確,意大利的Walter Molino呈現的日常,更多帶有強烈的、突如其來的悲劇意味。當大西洋的另一邊宣揚日常生活的溫馨和美好,給讀者和煦陽光之際,這邊廂的畫家,讓他的讀者震駭無言,陷進了風暴和嚴寒之中,繼而不得不慨歎人生與世事之無常,尋思生命和平安的意義。

 善頌善禱vs凝視死亡

兩人的刊載平台,一為《周六晚報》,成立於一八九七年,一為《星期日郵報》,成立於一八九九年。五十年代,兩者銷量達到高峰,前者在美國售出五百萬份,後者在意大利售出一百萬份。兩者都是那個年代當地最受歡迎和最有影響力的雜誌,正由於兩人的畫作流行於紙媒鼎盛的年代,結果事隔多年,仍然實至名歸地成了兩地國民的共同回憶。時至今日,仍然有人蒐集和收藏刊載着Walter Molino畫作的陳年周報。Norman Rockwell博物館一九六九年成立,他的原畫拍賣屢破紀錄,二○一三年他的《說恩典》(Saying Grace)在蘇富比拍賣,以四千六百萬美元成交,破了美國畫家單幅畫作最高紀錄,一九五一年他畫這個封面時的報酬為三千五百美元。

游走於無常的「凶間」

喜歡Norman Rockwell和Walter Molino的人不少,但是批評他們的亦大不乏人。最常見的論點是,他們的畫作缺乏深度,流於膚淺,Walter Molino更是煽情和譁眾取寵的代表。不過,把極致處境推至極致的Walter Molino卻隔着大西洋影響了後來的奇幻大師法拉捷達(Frank Frazetta)。構圖、視點、細節呈現、義無反顧的戲劇張力,都能輕而易舉地從兩者的畫作中找到明顯的連繫。

雖然很多人「沉迷」於Walter Molino呈現死亡前一刻的戲劇畫面,但由於他每周可能要畫三四張稿,他的畫作題材其實相當廣泛。總之,那周最能引起話題和讀者共鳴的,他都要花盡心思描繪,有時盡量如實,有時因為取得了「藝術家的牌照」而恣意馳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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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大通俗主題  歷久不衰

事過境遷,隔代重回大半個世紀前的「插畫現場」,我們注意到時代和社會的劇烈轉變以至轉變的軌跡。從三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初期的「唯恐不夠真實」,到照片漸趨普及,畫風丕變,走向意境,利用多重曝光式的疊影效果,強調畫作所呈現的感情「超越物理學上的真實」。與其說,這是藝術家面對科技衝擊時的「自我完善」,毋寧說那其實見證着插畫師的「窮途末路、垂死掙扎」。另一方面,市場主導的插畫作品,往往比學術論文和研究更貼近現實,五十年代開始出現的「UFO」,六十年代反覆出現的「空想科學」,比幾百萬字的文字記載更能反映大眾的思維狀態。橫跨幾十年、歷久不衰的主題,倒有三個:一、聳人聽聞的慘劇,如海陸空死亡交通意外、馬戲團弄假成真死傷慘劇、雞獅狗鷹動物兇猛噬咬人類等;二、奇情傳說,如獵狗意外觸到獵槍扳機以至槍傷獵人、小孩高空墮下最終奇蹟生還、神秘劫匪拿毒蛇搶劫珠寶店、修士身負曠世武功出手教訓壞人等;三、溫情的小故事:如小狗在河裏救遇溺小貓、坐牢十年老狗迎接主人出獄、獵狗與巨熊搏鬥捨身救主,等等。

今天看來,Walter Molino許多畫作,既真實又值得懷疑。偏偏,隔了許多年,紙媒銷量大不如前的時候,一頁一頁翻看他的作品,卻在煽情庸俗之中,看到了煽情通俗以外的其他元素,例如某種隱藏着的憐憫和天問,例如那個時代編輯的看法、主流讀者的喜好,以至藝術家在妥協、投降和反抗之中的掙扎與堅持。手繪的和印刷的,經歷了歲月,在「政治」上或有許多不正確之處,卻依然存留着今天我們不容易感受到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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