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唔晒唔緊要，老師會等你，陪你一齊做。」這句說話，由一位老師說出來，殊不簡單。韓愈在《師說》寫道：「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來到循道衛理聯合教會亞斯理衛理小學，老師還多了一個責任－－「同行」。
「與學生共享教育主導權，師生平等，50：50 就最好。」這是一位小學一年級老師的心聲。過去一個學年，亞斯理衛理小學一年級的常識科，不用教科書也不考試，「動手學」 Learning by Doing（LBD）直接連結常規課程，逢星期五的下午時段是體驗學習。「上課的時候，我看見學生有笑容又投入，就知道他們真的喜歡這些改變。」
體驗比書本好的事
「原來佢嘅心地咁好！」老師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為了配合感恩節，同學成為校園小天使，需要籌辦一場別開生面的「感恩派對」。老師分工之後，同學們要合作，到超市購買食材時，力氣較大的主動協助搬運食物；學習書信用語，繪製心意卡的同學；致送心意卡和食物時，要有禮貌地表達謝意。老師觀察到同學樂於助人，學會考慮別人感受，同理心也有增加。「LBD課程給學生另類體驗，吸收及理解比用教科書更好。」老師們都一致認同。
LBD原本以為只是一間學校的小小實驗，「教育大同」得到賽馬會資助，與堅樂第二小學合作，開展為期三年的賽馬會「感・創・做」大本營。近兩年下來，已經促成一個LBD的學校網絡，有六間小學參與，亞斯理衛理小學就是其中之一。
帶領着這課程改革的火車頭是林德育校長，計劃統整課程時，林校長讀到«Creative Schools讓學校重生»一書，「原來通過實踐和與人交流，學習成效可高達90%，比只聽或看強多了，那為甚麼不做呢？」林校長理所當然地說。
但是走在最前線的是老師，老師們的投入程度才是最關鍵。籌組團隊時，校長找來課程主任關慧敏老師及生命教育主任嚴天樂老師加入，三人一起邀請不少初出茅蘆的新老師參與。「新老師年輕，冇包袱，可以更大膽創新。舊同事已承擔了不少工作，一下子不能騰出太多空間和時間。」
設計課程不容易，改變也要按部就班，校長決定從一年級的常識科入手。一年級有四班，牽涉八位老師，加上兩位主任，付出那麼多的人力資源，值得嗎？
老師好攰
「攰！很攰！」老師們異口同聲地說。
剛開始的時候，老師需要重新揣摩自己的角色，第一件事就是學習「放手」。上美術課的時候，學生會自行走出座位選取物料。即使場面有點混亂，也要按捺著由得學生發揮，「要提升自己的EQ，其實老師與學生都在一起努力。」視藝科副科主任陳妍虹老師說。
放手已經不容易，但是鑽研引導式教學方法更重要。老師不能直接講答案，要引導學生思考。常識科第一個課程單元是「我的學校」，為了幫助小一生適應學校新環境，建立班級歸屬感，老師想由學生設計代表自己班的物品。這件代表自己班嘅嘢，由林校長命名為「班嘢創作」。
製作班嘢的時候，老師需要教導學生將抽象的概念，用具體的方式表現。「例如要表達愛這抽象概念，要由學生日常喜愛的東西開始。學生喜歡車，就引導學生思考，學習與別人分享自己的玩具，也是愛的表現。」陳老師說。
沒有 model answer的一課
在體驗課的時候，同學試過不同公園考察，自主探索一輪之後，激發不少充滿童趣的創意。回校後，老師安排一個由學生主導的創作空間：自訂主題、設計公園設施、安排分工，製作心目中的3D夢想公園。在展示日的時候，還曾經向來賓匯報公園的特色。
LBD課沒有單一標準，也沒有統一答案。沒有評分，也就沒有所謂合格不合格，同學們反而不怕困難，願意肯放膽嘗試。加上體驗課的時間較充裕，同學之間有更多交流，學會聆聽和接受別人意見。最重要知道老師是同行者，有足夠安全感面對失敗。良好的上課秩序，不再來自外來操控，而是建基於老與與學生之間的信任及尊重，
雖說視藝科最有創新的空間，但是老師也開始將體驗學習、引導討論等技巧，延伸至其他學科。「上課時多和學生討論，由他們的生活經驗出發，學生上課更積極，也更有好奇心了。」有些老師今年未有機會參與LBD，但是看見學生高度投入的學習態度，部分已經表示下學年願意身先士卒。
轉變，由一個級別開始，但是可以帶動整間學校的改變。
落手落腳的家校合作
「老師，你們辛苦了！去休息吧，這裡由我們負責便可以了。」家長義工「趕走」了老師去用膳。小一學生在週五有集體午膳（Lunch with buddies），家長義工會幫忙在有蓋操場預備全級用的桌椅、分發飯菜，之後還會收拾場地。外出考察時，家長義工也負責照顧學生安全。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角色，就是在「我的家」的單元中變身做老師，教學生做家務和按摩。
推行LBD課程要改動時間表及評估模式，學期開始時，校方特別邀請家長到校參加開幕禮，每週活動後又會發送學習精華片段給家長。「家長看老師的目光開始有不同，見到他們的眼神流露欣賞之情。」嚴主任笑說。
家長欣賞學校改革課程之餘，更重要是目睹子女返學開心。「學生很期待上LBD課，回家也比較多與家長分享課堂經歷，尤其是戶外體驗活動，例如去超市及公園等等。孩子願意和家長溝通，親子關係也有改善。」
全校推展，需要更多資源
「自己向來很喜愛教學，但現在更喜歡，和學生關係更密切，也想把這種關係擴展到其他級別。」一個學年下來，這是嚴主任的最大得着。學校會在早會時間分享同學的體驗課片段，其他級別的學生已經開始追問，甚麼時候輪到他們。不過，香港的教育制度始終以考試為主，高年級學生需要學習的課程相對多，要求也比較高。如果想每一個單元都安排體驗學習，無論是課程設計，還是老師人手，都需要更大改動。
林校長坦言：「以第一年的課程而言，老師們已經做到九十分，甚至可以說，有一百分。」萬事起頭難，連結常規課程的LBD課程在下學年會推展至小二，其他年級的課程也會加入動手學活動。不過，體驗課和動手學需要老師花更多時間設計課程、預備課堂和材料。校方亦期望可以課程內容更深入，也需要發展一套可以量化的評估工具。林校長希望可以爭取更多撥款，增添人手為老師減壓。
香港課程改革由2001年開始，至今仍見到不少學生受著功課及考試的巨大壓力。改變教育制度及評核文化並不容易。即使學校肯改變，也需要家長的支持和配合。下一回我們將會聽聽堅樂第二小學的家長如何與LBD同行。
（相片由循道衛理聯合教會亞斯理衛理小學提供）
撰文：林靜儀（教育大同賽馬會「感.創.做」大本營課程支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