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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必須把人簡單分為晨型人和夜型人,那我絕大部份時間都是夜行動物,被工作餵養的夜行動物。
這座城市的人自有一套減壓方法,我則喜愛每天鑽進深宵營業的便利店,走遍店內每個角落,隨心所欲地花點錢買些毫無營養價值可言的零食,心情好像真的會暢快一星半點。
某個仲夏夜,忽爾刮風,我不得不按穩頭上的帽子,才一如往常地在凌晨一點踏進家樓下的便利店。時值炎夏,但店內的冷氣仍然讓人不自覺地毛管戙。深夜時分,通常只有兩位店員當值,店內只聞冷氣運轉的隆隆聲。然而,除了單調機器聲外,是夜還依稀聽到嘶嘶索索的聲音。
這間便利店相當大,貨架的後方還有一個小型的麵包工場。其落地玻璃的設計,吸引街坊選購每日新鮮製作的麵包。這個時份,工場早已燈滅。有個女生就倚在玻璃前,向電話中的某人哭喊了一句:「點解佢要咁對我?」
我望向玻璃上的倒映,她的大半張臉隱沒在黑色漁夫帽下,只聽到她不住吸鼻子的聲音。又是一輪嘶嘶索索後,她就在三行貨架之間來回踱步,向電話頻頻低語。步聲毫不間斷,冷得過份的空氣中飄過一絲若有若無且熟悉的酒氣。正在進行例行清潔的店員木然地步近,毫無起伏的聲線劃破夜色:「小姐,你可唔可以唔好行嚟行去,我拖緊地。」
翌日早上醒來,但覺頭昏腦漲。睡眼惺忪,雙腿卻隱隱作痛,惘然點進電話中的計步器,發現昨晚凌晨一點到三點之間,莫名走了三千多步。腦內一片混沌,費力回想昨晚到底在便利店買了什麼,卻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