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地下」空間史之六: 地下文化如何變合法、安全、專業? Event公司搞派對重自然教育 電音club禁拍照、沒桌子 讓人沉浸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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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舞舞吧!香港地下電子音樂派對圖景

「地上」「地下」空間史之六: 地下文化如何變合法、安全、專業? Event公司搞派對重自然教育 電音club禁拍照、沒桌子 讓人沉浸音樂

31.01.2024
譚志榮、受訪者提供
Omni派對的參加者投入熾熱氣氛

九十年代初,英國及歐洲各地的電音派對,佔領野地及廢棄廠房等法外之地,以徹夜的狂歡鑿開社會規訓的時空。但隨着各地針對電音派對的法例生效、電子音樂成為日漸成熟的文化行業,電音派對漸漸從室外移至室內,變成合法及商業化的夜生活產業一部分。在香港,有人繼續在不見天日的地方繼續地下派對,也有人在透明陽光下建立合法與安全的空間,讓派對人民不須窩藏閃躲。

Omni所辦的派對,地點不但秘密,而且都在離島遠僻位置。其中一次所在位置,從港島出發,搭船起碼也要三小時才到達。在這些「秘密地點」中,一樣播放着硬拍techno與Drum and Bass、派對徹夜達旦,但是,Omni創辦人Adam認為他們舉辦的並不是rave party。「Omni是一間主打創意與活動統籌的公司。」他說。曾被傳媒形容為「香港Techno教父」的Adam來自澳洲,曾是娛樂記者,DJ經驗超過二十年,曾與另一香港知名DJ Frankie Lam組成團隊Push推廣Techno音樂。提供不止派對的體驗。

Omni由Adam及其太太Petra共同創辦(受訪者提供)
Omni由Adam及其太太Petra共同創辦(受訪者提供)
Omni舉辦的派對大多在偏遠地點,交通路程近三小時。
Omni舉辦的派對大多在偏遠地點,交通路程近三小時。

他認為Omni所辦的戶外派對,比較成熟、現代、昇華,「我們不是只想舉辦讓人狂歡的派對」。比如說,他們近年曾在一個本地稻米田上舉辦派對,同時為參加者設有稻米教育及野外覓食(foraging)工作坊。Adam也認為,雖然要前往Omni所舉辦的派對,路途偏遠崎嶇,但他們所辦的派對沒有屋頂,與自然親近,希望讓人們能重拾對環境的熱愛。「當你在戶外,就在太陽或星星底下跳舞時,那種自由的感覺十分強烈,也讓人更為欣賞自然。」Adam自豪地說,在他辦的派對裏,不會見到騷擾別人的醉客,大家都相當和平友愛,甚至會幫忙更換滿瀉的垃圾膠袋。

但Adam強調他們所選的地點皆是私人場地,合法且安全,「我知道有搞手在公共地方開派對,但我們不會,風險太高了,我們是一間註冊的合法公司。但我們也會支持那些站在灰色地帶的人們,good luck to th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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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桌子、不准拍攝的club

與此同時,位於上環一棟商業大廈、以Techno音樂為主打的宀Club(Mihn),也是城內相當稀罕的「地上」電子音樂club。每次到宀,也是一種吊詭地結合規範與自由的荒幻旅程。先在商廈入口交出身份證予保安檢查,步出電梯後在入口處購票,再經過一輪手袋搜查,並繳上電話讓保安在鏡頭處貼上「禁止拍攝」的貼紙,才可進入。打開門後,穿越舞成波浪的人羣,把手袋放入儲物櫃鎖上,旋即自由一身輕,可靈動地泅沒於沸騰的音律之中。

「在宀,這裏沒有桌子,音樂聲量很大,你也無法好好談話。這裏甚麼也沒有,舞池就是有一切。你可以放東西進入儲物櫃,然後去跳舞。這裏的空間佈置都在告訴你,回去跳舞、回去跳舞。」其中一名創辦人Samuel(化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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宀Club內部
宀Club內部

跟其他club不同,宀大概也是全港唯一一間明文禁止拍照的club。「我希望不要讓享受音樂的人遭受打擾。有時在派對裏,除了電話屏幕,或正在自拍的人們,你甚麼也看不到。」另一創辦人Joshua(化名)說。

亦正因此,宀也是一間只准二十一歲或以上人士進入的club,「因為二十一歲以下的人的人生離不開拍照。」Samuel說。

「地下」走到「地上」   才是健康生態

要成為合法安全的派對空間,一點也不簡單。宀club為申辦娛樂場所及酒精牌照,花了細密心思與不少金錢。他們選址遠離民居的商廈,確保沒有噪音投訴;牆上的黯黑,其實是頂級錄音室隔音物料;為策安全及防止有人搞事,樓上樓下皆有保安駐守。Joshua說,「安全」不止是指這裏不容許任何騷擾及歧視,「而且是你可以瘋狂跳舞,不怕受政府及警察干擾。我們很公開,上過報紙,甚至上過法國文化協會的刊物」。

宀Club特設儲物櫃,讓人可自在跳舞。
宀Club特設儲物櫃,讓人可自在跳舞。

「我們非常尊重地下文化。但我們認為並不是所有地下的音樂人都想一直留在地下。」Samuel說。作為一間「地上」club,他們以商業原則運作,同時花大量成本投資在場地、高質素音響、邀請世界知名DJ,令國際DJ辦巡迴演出時可以有體面的落腳地,讓香港在國際電子音樂圈不至完全隱沒。

「我們需要專業化,DJ也需要其收入。如果DJ得不到應有的報酬,Club老闆不願邀請有真正經驗的DJ,這不是一個健康的循環。」Joshua說。因此,宀也可說是香港電音club的「天花板」,被邀請表演的DJ,質素有一定保證。Joshua說:「這裏DJ所承受的壓力很大,比香港其他的bar及clubs都更大。如果你表現不算好的話,對我們生意的影響很大。」Samuel也補充說:「也影響他自己,能否再在宀打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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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uel#指一指靠在牆邊的紙箱,說裏面其實是需要維修的喇叭。「我們的音響可都是寄去英國維修的。」他說。規模雖小,但宀的嚴謹細緻,以及所投放之資源,跟前文所述的地下場地原始粗放的氣息精神不盡相同。Joshua喜歡日本的電子音樂club,其中一間叫作KGR(n),租金一樣貴、地方一樣小,但Joshua形容無論是DJ、搞手、觀眾、場地,都極之成熟。他形容這就如精緻晚餐的價值:「可能這種fine#dining餐廳只能容下三十名顧客,但麥當勞每天讓五百萬人果腹。但這是不是代表麥當勞更具價值?」

這也是他對宀的寄望:小,但專業細緻,讓香港在國際電子音樂圈有一位置。

譚志榮、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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