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城市大學傳染病及公共衛生學系助理教授葛展榮也曾到西壩協助解剖。不過他的研究團隊除協助獸醫解剖、取樣外,另有一重任務,就是以影像解剖技術找出鯨魚死因。七月三十一日當晚,他的團隊成員在現場以三維掃描儀器,記錄鯨魚屍體的表徵和傷痕。
完成三維掃描後,葛展榮曾在新聞稿提及團隊的初步觀察,鯨魚身體表面的兩個傷口觸及骨骼。他解釋這也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其實觸及了骨骼的傷口有機會是受到其他的細菌感染、病菌感染,那麼存活率其實是會大大減低的。」
完整影像解剖如獲「e-copy」
但鯨魚完整的影像解剖結果,須完成其他影像解剖技術,如磁力共振、超聲波、電腦掃描等,才能知道鯨魚器官、病變與骨頭等內部有沒有其他問題。「所以結合了外部的特徵、傷口和內部的問題,我們就可以有整個屍體的e-copy。」
葛展榮認為,是次合作除鯨魚體型較大,需時較長之外,整體與過往處理其他鯨豚的死因調查沒太大差別。他以過往處理中華白海豚的屍體為例指,成年中華白海豚長二點五米,重約二百五十至三百公斤,處理牠擱淺也不是容易,「所以對我們來說只是一個不同的物種,那個地方就是由一個實驗室變成一個郊外的環境去做」。
這不是葛展榮首次在香港處理擱淺鯨魚。二○一四年三月,一條角島鯨於大埔擱淺,身上出現多個「×」形傷口,是由漁絲、漁網和繩索等造成。其時城大同樣與漁護署、海洋公園和海洋公園保育基金合作處理相關解剖工作。這條角島鯨的一節鯨骨標本目前正由城大保存。他指出,鯨魚在本地水域,以至鄰近水域並非罕見,「只是我們可能沒有那麼多資源和時間放在外海一點的地方去認知到這些大型的鯨魚的遷徙路線。因為牠不是住在香港,所以就令到我們認識比較少」。
鯨魚以外 每年近三十條本地鯨豚擱淺
與其他鯨豚相比,是次市民對布氏鯨的關注無出其右。「好像大家知道布氏鯨多過江豚,其實我們家裏有一個珍貴的品種,就是江豚。」身為學者,葛展榮認為不論物種體型大小,在他眼中都是同樣珍貴。他表示,全球只有九十種鯨豚,但香港這麼小的地方有超過五分一,除中華白海豚和江豚外,另外最少十七種的鯨豚曾於香港出現或擱淺。
他相信,大眾對鯨豚是有興趣的,只是他不解大眾為何對本是一家的鯨豚有差別待遇。他說,中華白海豚及江豚,之前也曾被不同的船隻撞擊,「但大家又為甚麼會對那些沒有感覺?或者是沒有那麼大興趣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有中華白海豚被船撞,斬到見骨,他曾把個案寫在學術期刊上,「我就好心痛,好大的感觸,但大眾市民又好似沒有感覺、沒有甚麼迴響。」
翻查資料,香港每年平均約有三十條鯨#豚擱淺,二○一九年的數字更高達五十五條,#當中八成為江豚。「但是大家連江豚是甚麼都不知道,江豚死了那麼多也不知道,面對的一些威脅也不知道。那我們怎樣去保育牠們呢?」葛展榮指出,大家或許對鯨豚面對的人為威脅時有耳聞,如棲息地減少、漁業誤捕、船隻撞擊及海洋污染,然而常常遺忘其他導致死亡如疾病、自然死亡及夭折率等因素。
葛強調,研究擱淺鯨豚,必須收集牠們#的屍體方能研究死因,然而屍體愈腐爛,他們便愈難找到死因及鯨豚生前的生活史。團隊無法每天出海,水警、漁護署、海事處的巡邏小隊也無法每天到香港所有海岸線巡邏,那就需要靠市民發現鯨豚傷亡時盡早撥1823求助。
他希望市民能把對鯨魚的熱誠,延續到本土的鯨豚保育之上。被問到面對大環境政策未見顯著進程,公眾意識不足,他又為何繼續走下去?他說,「我又不是政治家,我們亦都不是去研究政策的,所以在這個範疇,我無法解答。但如果問我自己,為甚麼還可以和我的團隊繼續堅持下去?我想除了熱誠和熱愛海龜、海豚,或者其他一些海洋生物之外,我都想不到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