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黑區Le Marais 愈上愈h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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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藝廊新貌與河濱生活

瑪黑區Le Marais 愈上愈hip

23.07.2024
蘇朗智,圖片由畫廊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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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畫廊大致可以分為四區,馬提翁(Matignon)、聖日耳曼德佩區(Saint-Germain-des-Prés)、瑪黑區(Le Marais)及美麗城/巴黎北站/羅曼維爾(Belleville/Paris Nord/Romainville)。Paris Gallery Map和法國專業藝廊委員會(Comité professionnel des galeries d’art)的畫廊名單來看,巴黎的核心地帶至少有超過三百間畫廊。剛才的Hauser & Wirth位於馬提翁一帶,是國際級畫廊及名店所在地;瑪黑區則相對擁有更多獨立畫廊,更「年輕」和潮。

租金上升 畫廊北移

之所以稱做瑪黑區,源於它最初只是塞納河畔的一片沼澤(Marais的中文意思)。自十七世紀以來是文化藝術集中地,有「古巴黎」之稱,曾是巴黎的猶太區,及後成為LGBTQ社羣凝聚之地,象徵着巴黎的自由、多元文化和豐厚藝術。之前,這裏很hip,「Gallery walk」也是行這一區,只是近年陸續有大型商場進駐,各式品牌、商店和餐廳也漸漸入侵,令這兒變得十分遊客化,失去巴黎真正色彩。當然也因着租金上升,且瑪黑區的畫廊早已開得飽滿,於是近年更多新畫廊開始「北上」尋找空間,向着瑪黑區的北邊盡處如聖馬丁運河及美麗城一帶進發。愈北上愈潮,愈見「巴黎真章」。

獨立畫廊 趁機擴張

獨立畫廊如193畫廊的氣氛比較輕鬆及開放,沒有國際大畫廊的拘謹感覺。
獨立畫廊如193畫廊的氣氛比較輕鬆及開放,沒有國際大畫廊的拘謹感覺。

193畫廊是其中之一。二○一八年於瑪黑區Rue Béranger開幕, 去年老闆César Levy再下一城在對面多闢了一個空間,用以作為artist inresidency(藝術家駐留計劃)及國際交流活動之用。高級經理Raphaël Gatel剛上任兩個月,之前曾在大畫廊如Perrotin畫廊工作,也曾在香港工作,這一回加入獨立畫廊就有其因由,「獨立畫廊的好處是很多決定不必一定由市場斷定,我們可以有更大自由度給予年輕藝術家,甚至創造一個空間和市場給他們。」大畫廊則很多時要面對自己的定位,或要面向收藏家。

畫廊於這個時候擴充,事實上也是天時地利人和。Raphaël不諱言英國脫歐(Brexit)是一個重要因素。「無可否認,倫敦和巴黎總像在競賽。因為Brexit,大畫廊紛紛開設分址於巴黎,最重要原因正是成本。」

畫廊要面對的不單是從歐洲請人的問題,Brexit變相令可以聘請的選擇少了,加上藝術品的運送成本,經陸路被漫長的海關拖累,要空運則成本加倍。相比上來,巴黎既是國際之都,成本卻依然是可控制之內,於是當投資者或畫廊經營者要選擇,或思考在別的城市開拓畫廊,絕對是巴黎而不是倫敦。193畫廊位於瑪黑區的北端共和廣場(République)之旁,距離聖馬丁運河約十分鐘步行距離,這一帶近年正正開設愈來愈多獨立畫廊。César當年選址於此,正是看中這區一種「蓄勢待發」的氣象。

在巴黎的當代藝術景象中,近年有着愈來愈多黑人藝術家及以黑人肖像為創作對象的作品。
在巴黎的當代藝術景象中,近年有着愈來愈多黑人藝術家及以黑人肖像為創作對象的作品。

非洲與黑人藝術方興

現在畫廊的兩個空間分別展示着兩位藝術家的個展—《This or That?》是非洲布埃亞藝術家( 駐美國聖安東尼奧)Sesse ElangweNgeseli的個人畫展。《A Gift of A Lifetime》則是尼日利亞藝術家Ekene Stanley Emecheta的個展。二人繪畫的都是非洲和黑人身份的作品。事實是近年巴黎不少畫廊都在展示非洲藝術家的作品。Raphaël說,近五至十年關於黑人藝術作品有冒起頭來的趨勢。Ekene Stanley的作品中每一個都「沒有」膚色,只塗上一層白油,藝術家超越膚色想像,叫觀眾思考人本

身的靈魂以至人與人之間的共通性,而非相異性。Sesse Elangwe的筆下則完全展現黑膚色的人物。藝術家對每個被繪畫的對象做了漫長訪談,對不同非洲國家黑人遠赴美國尋夢作出描繪,當中運用肖像畫批判性地記錄了全球黑人所經歷的一些境況,「他們想到美國賺錢,但一切都昂貴,有很多賬單要付。」事實更是在美國只能打着苦工。「This or That?」,人們想要哪一樣?追求的到底又是甚麼?「藝術家在詰問:到底人們是想更『美國』?或是每每被糾纏於美國與家鄉之間?他們永遠無法知道自己會待在這個國家多久,然而又多少人真的想回去?」每個人、每個肖像,都藏着一個想成功的夢。非洲跟法國的歷史情分向來悠長深遠,Raphaël認為,非洲或當地藝術這塊藝術拼圖多年來被忽視了,早就該被搬到觀眾眼前。事實也是,觀眾都想看更多,從而了解更多。這也包含全世界的人如今對身份問題產生疑惑。全球化及全球流動性變得日常,我們的「家」和自己是誰這類問題只會問得愈來愈多。兩個空間,一邊全「黑」一邊塗「白」,到底膚色是身份、是家?還是身份不隨顏色,隨時日流動和轉化?

近年,大小畫廊都紛紛物色年輕藝術家,作品價錢再不是高不可攀。
近年,大小畫廊都紛紛物色年輕藝術家,作品價錢再不是高不可攀。
193畫廊老闆CésarLevy(左)及剛加入的畫廊高級經理Raphaël Gatel。
193畫廊老闆CésarLevy(左)及剛加入的畫廊高級經理Raphaël Gatel。

法國沒特別保護本土藝術家

在剛剛的四月開始至十一月,畫廊亦與西非國家尼日利亞的當代藝術中心合作,為第六十屆威尼斯國際藝術雙年展策劃展覽《過客》(Passengers in Transit)。作為藝術雙年展《Stranieri Ovunque – Foreigners Everywhere》的平行活動, 展覽結集了五位來自非洲、加勒比海和美國的非裔女性藝術家,由她們的作品探索人們身處全球社會下的陌生感、孤獨感、身份認同和歸屬感等等交錯的複雜性,引發觀眾對當代世界中身體與身份的深思。畫廊的宗旨一直是給予多元身份和國籍的藝術家一個展示平台,過去一年也積極參加不同藝博會,從日本、韓國,至摩洛哥等大大小小的都去過;Raphaël則即將帶着畫廊作品飛到日本的東京現代藝博會Tokyo Gendai。在畫廊經營的藝術家名單中,除了非洲,也見到有智利、秘魯等地的藝術家;當然,不會缺少法國的藝術家。「在美國市場,他們可能相對較『保護』自己國家的藝術家,博物館或會特設一個必須展示當地藝術家的數字,但法國不然,我們不只支持法國藝術家。事實卻是法國本來就是十分國際化的城市,即使在本地的藝術學校,都有很多學生來自世界各地。某程度上,畫廊展示藝術家的國籍比例,正正反映着法國的本質。」Raphaël也是索邦大學Sorbonne Université的老師。

大小畫廊界線變模糊

關於經營藝術家一環,Raphaël還察覺到一點:「近年大畫廊與獨立或小畫廊的界線已變得相對模糊,很多大品牌畫廊都開始展示年輕藝術家的作品。」像擁有三個空間的Mennour畫廊,去年就為剛畢業的學生做了一個展覽。「國際大畫廊不斷發展和擴充,他們必須尋找更多藝術家,為顯示自己不『守舊』的目光,與時並進,尋覓更年輕的藝術家。」年輕藝術家能得到大畫廊的垂注,便有更多和更好的展示機會,於是可以想像他們都想跟大畫廊合作;變相令獨立或小畫廊更難尋覓新藝術家,「但也有例外,年輕藝術家也有不喜歡太多制肘,喜歡與自己同聲同氣的人合作。」曾在香港工作的Raphaël坦誠地說,他覺得香港的當代藝術圈相對較由市場主導,人們去看展覽,似是為「買賣」或「投資」,一切錢作崇;但巴黎的氣氛則不同,人們真的抱着看藝術的心態。「這裏辦展覽也得到較多迴響,相對香港反應較冷淡。不過,我知道香港也努力經營藝術文化,不是說它不好。」

展覽《Passengers in Transit》中,有來自科特廸瓦的藝術家Joana Choumali的作品《It is time to be alive》。courtesy the artist and 193 Gallery
展覽《Passengers in Transit》中,有來自科特廸瓦的藝術家Joana Choumali的作品《It is time to be alive》。courtesy the artist and 193 Gallery
另有來自巴哈馬的藝術家April Bey的作品《Watching Me Succeed From Your Knees》courtesy the artist and 193 Gallery
另有來自巴哈馬的藝術家April Bey的作品《Watching Me Succeed From Your Knees》courtesy the artist and 193 Gall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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