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浪潮】短片《極樂》探尋死後世界 導演李昊:拍給一班看不到的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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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浪潮】短片《極樂》探尋死後世界 導演李昊:拍給一班看不到的人看

10.10.2024
吳巧霖
梁俊棋、劇照由鮮浪潮提供
《極樂》導演李昊相信,創作價值不在於解救肉身之苦,而是在於精神修煉。透過書寫劇本、塑造角色等創作釋放情緒。

到「極樂世界」之前,你最後想去甚麼地方?演員周懸回到舞台、明出席自己喪禮輕撫太太和腹中孩兒,唯獨男主角子彈想不到去處。在離開現世之前沒有牽掛,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在重陽節的今天,我們透過本屆鮮浪潮其中一部得獎短片《極樂》探討生死。

周懸最後一次道別舞台時的吶喊
周懸最後一次道別舞台時的吶喊(由鮮浪潮提供)

死亡可以很勵志?

由年青導演李昊拍攝的《極樂》在剛過去的第十八屆鮮浪潮國際短片節「本地競賽」榮獲最佳攝影。《極樂》講述男主角子彈在派對認識了三個人,他們繼續吸毒玩樂,卻突然遇上車禍,各人成為亡魂後,回首前塵世事。

《極樂》中,四位青年一拍即合,相約繼續尋歡作樂,卻遭遇車禍成為亡魂。
《極樂》中,四位青年一拍即合,相約繼續尋歡作樂,卻遭遇車禍成為亡魂。(由鮮浪潮提供)
主角明化成亡魂出席自己喪禮
主角明化成亡魂出席自己喪禮(由鮮浪潮提供)

《極樂》早前在本地電視台放映,李昊在片後解釋創作緣由:「因為都經歷過親人和朋友的離世,有時都會很好奇他們去了哪裏,亦都會想他們會不會一直在我們身邊,只不過我們見不到他。所以今次就想寫一個由亡者角度,去看生者的心情和感受;亦很好奇有沒有甚麼他們是放不下的,可能是一些好想做到的事但做不到?或者一些逃避的事,會不會死後面對到?還是繼續逃避?如果我們常常叫人放下執念,但是否所有執念都可以放下和應該放下?」

故事大綱有了,但每個人如何面對死亡?李昊接受本刊專訪時說,他喜歡給予演員發揮空間,讓他們思考並感受角色在此情此景會做的事。例如在拍攝現場,李昊指導周懸想像這是最後一次踏上舞台。於是,周懸對着鏡頭,在台上痛哭,並即興加入與空氣牽手、向觀眾席謝幕鞠躬的動作,攝影師馬上以鏡頭配合,呈現出乎意料的戲劇效果。另一幕子彈與文在草叢對話,兩位演員隨着感覺動手打架,李昊欣然接納,不惜多花數小時安排打鬥動作、遷就角度及借位拍攝,造就充滿張力的一幕。

《極樂》導演李昊相信,創作價值不在於解救肉身之苦,而是在於精神修煉。透過書寫劇本、塑造角色等創作釋放情緒。
《極樂》導演李昊相信,創作價值不在於解救肉身之苦,而是在於精神修煉。透過書寫劇本、塑造角色等創作釋放情緒。

專訪當日,李昊多年來的合作夥伴Amy亦在場,Amy眼中李昊要求極高,「他是一個要人思考的導演,他並不會直接給你答案。例如他很擅長導戲時,幫演員找到自己,與人connect。」

譬如在前期創作階段,李昊邀請四位主演討論劇本,讓他們賦予角色生命。男主角「子彈」原是李昊單純覺得「型」的名字,但在不斷琢磨劇本過程中,他和主演們為名字找到一個解釋—子彈本來便是一個充滿執念的人,他經常想尋回一個死去的朋友,於是在他身上設計一道由朋友為他擋子彈後留下的傷疤,後來這個背景故事更成為角色的劇情主軸。

雖然,《極樂》講述死後世界,對很多人而言或許是個較陰暗的題材,但李昊卻不這麼認為。「死亡很黑暗嗎?當死亡已成定局,但若想像死後還有選擇的權利和轉變,還有自由去選擇自己想做的事,其實很有希望,很勵志。」

藉影片記錄香港社會狀態

「我經常抱着一個心態,《極樂》是拍給一班看不到的人看的——死去的人、停留在某個空間的人亦然。」《極樂》是李昊第二次參與鮮浪潮的作品,上一套是描述人性貪婪和猜忌的《蕃茄田》。李昊清楚記得《蕃茄田》在戲院上映當日是二○一九年六月十二日,戲院內觀眾甚少,戲院外大批市民正在示威,戲院內外就如兩個世界。他沉澱數年思考,反思創作對社會的意義,然後他希望自己可以為「他們」追回停滯了的時間。

二○二一年,他拍攝《失城》,以年輕人的吶喊描述香港人沉重的無力感,短片入圍第五十一屆荷蘭鹿特丹電影節;第二部曲,二○二三年的《金剛怒目》叫人反思時代更迭時如何與散席的人再度連結;《極樂》是三部曲的終章,以青年的死後世界探討面對執念和遺憾該如何自處。

《失城》、《金剛怒目》和《極樂》三部曲均曾獲得本地獎項。
《失城》、《金剛怒目》和《極樂》三部曲均曾獲得本地獎項。

有時候李昊亦會想,或許只是自己一廂情願,因朋友身受牢獄之苦,而自己卻能醉心創作,而感到內疚。但眼見朋友即使在局限環境之下,心靈成長甚至比資訊氾濫的外界多,才能放開自己為他們創作。近來,他知道有朋友在牆內看到有關《極樂》的報導,他眼淚頓時失守,覺得「好像給予了他們動力,讓他們知道外面依然有人記得自己。創作真的可以打破這些牆,意念真的可以穿越所有,實實在在傳達到,這件事很值得。」

李昊的作品描繪了這幾年間香港人的心理狀態和社會變化,雖然他知道記錄社會當下的狀態,並不能馬上看到成效,但他仍然相信創作可以帶來改變和時代意義,「或十年、或二十年後,人們會意識到它的重要性,並以時間沉澱當時看到的事。我希望以這個身位,留下從我角度看見的世界。」

李昊於工作室鑲起《極樂》海報
李昊於工作室鑲起《極樂》海報
吳巧霖
梁俊棋、劇照由鮮浪潮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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