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其實不乏一群有才華的年輕音樂人,但時勢似乎混亂得容不下音樂。先是社會運動,再來一波又一波的疫情,對香港音樂人而言是史無前例的寒冬。
在逆境中,他們嘗試找出一條路,自發籌備香港首個純音樂品牌——末薑(Ginger Muse)。
視音樂品牌 為背水一戰
有份創立品牌的口琴手何卓彥(Cy Leo),剛獲得香港藝術發展獎的新秀獎。本應奔波於音樂廳之間的他,因着一場疫症,迎來突如其來的閒暇。他笑談起這也成為創立品牌的一個契機,對於他和其他經常在各國奔走演出的音樂家,安坐家中是種難耐的狀態,他爽朗地笑了起來:「幾條友無聊到,連喝酒也覺得悶,不如真的做點甚麼吧!」
他接着講解取名背後的源起,「全世界沒有人會用『薑』代表自己人,所以我覺得『薑』這個字很香港。末字有點是最後、背水一戰的感覺。」即便如此,他不認為他們是末代的本地薑。「我們希望做原創音樂,是保持着最後一戰的心態來做每一個project。最後一戰,你必定要盡地一搏,這是我們的初衷。」
末薑與音樂團體Music Lab的班底相若。這班底有着雙重身分,在末薑幫忙錄音及出碟,在Music Lab則幫忙籌備演出,兩者其實相輔相成。「宏觀而言,我們希望能造出一個生態,是自給自足的。」他引述Bruno Mars、Jacob Collier等外國音樂人的創作模式:「在studio內創作,可能寫三個月,寫完便錄音,錄完之後就出碟。但出碟之前已經計劃好marketing、怎樣推出,出完就可以去tour。」有了巡演而來的演出機會與收入,音樂人又能再次投入創作,一切重新開始,形成生生不息的循環。
口琴手外 我也是香港人
末薑的首個項目是團隊成員的三張原創專輯,以Cy Leo的《Angel & Demon 顛黑倒白》打響頭炮。對他而言,這張專輯猶如今年的日記本。「這年有好多靈感、啟發,所以很快寫了一大堆歌。我挑了八首,如精選般放在一起做了這隻碟。」訪問當天,他吹奏起其中的曲目《Before the Dawn》,是他在上年年初在國外巡演期間的創作。這首柔板爵士樂,隨著他雙唇在琴孔之間流動,吹出了黎明前的恬靜與蟄伏在體內的活躍。他想藉着專輯帶出「循環」的概念,每個時代都交替經歷好壞,而這刻我們其實是剛好踫上壞的時刻。前半呼應專輯名稱「天使」的部份,映照着六月前巡演期間的愉悅與平靜;後半則以香港去年的動盪,在這本日記上留下墨跡。
「我作為一個以音樂維生的人,很容易會將情緒、所發生的事情轉變為音樂,再表達出來。有時第二天要演出,可能看完新聞⋯⋯真的太down了,唯有寫一些歌出來。」6月12日催淚煙籠罩着我城,Cy Leo即晚就將他的驚愕、憤怒和傷心化為樂曲《Tears》。他笑言自己素來跟部份香港人一樣「精叻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但因著香港發生的事情,除了繼續推廣口琴文化,他更想為這個社區、為這個文化做點甚麼。「現在多了一個身分,除了是一個口琴人之外,也是一個香港人。」
為音樂人 創造生存空間
但其實在香港,做音樂從來也不容易。音樂人更早步入了寒冬時期,自從有了mp3,出專輯已不再賣錢。Cy Leo說即使作品每月在Spotify等平台上有十萬人聽過,創作者只能得到幾毫子,甚至是幾仙。回報之低,讓記者聽着也大感詫異。「現場表演在這時代,是音樂產業裡最可靠的收入來源。」但這一年,此重要收入來源也大大減少,令他和一眾音樂人更決心在這時刻闢出一條路,以更完善的平台,為純音樂人建立另一種生存空間。
他更希望一群音樂人能創造出屬於香港的聲音。「我覺得Sam Hui的聲音很能代表香港八十年代,但現時的香港可能需要一個新的聲音,它應該隨著時代慢慢改變。我相信日本現在都不會唱Sakura。」他邊說邊哼出Sakura的曲調,靦腆笑了起來。他又談到日本、美國、韓國的獨立音樂各有特色,而且甚具辨識度。「當你看到原來其他地區的純音樂,凝聚起來時,可以造出如此獨特的文化、一種那麼吸引的聲音的時候,我覺得香港可以試一試。」
「我覺得屬於香港的音樂應該非常多元,混合了世界各地的文化,然後融合成為一體、一種特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