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沉浸式體驗展覽（Immersive Exhibition）蔚為風潮，掀起一場場打卡狂熱。著名瑞士藝術家Pipilotti Rist 首個本地大型個展籌備逾兩年，近日在大館當代美術館展出，當中以LED燈裝置構築的《像素森林》成為焦點之一，吸引觀眾眼球，也吸引無數手機或相機鏡頭。展覽取名為「潛入你眼簾」（Behind Your Eyelid），彷彿向觀眾投擲一個思考的問題：當鋪天蓋地的聲色幻影進入眼簾後，你能讀到背後隱藏着的什麼東西？
「潛入你眼簾」 凝視真實世界
Pipilotti Rist 的藝術實踐從單頻道影像，到大型活動影像裝置，都是挑戰空間錄像藝術的可能。今次作為她首個香港大型個展，展出藝術家多年來的不同創作，空間錄像藝術作品所佔地方較大，橫跨地面至三樓，除了主要的偌大展廳空間，也盡用走廊角落、落地玻璃窗的位置，遍佈鮮明絢爛、跳躍張揚的影像。
策展人Tobias Berger提到，是次個展最重要的當然是向本地大眾介紹這位絕對了不起的藝術家（an absolutely amazing artist），是相當重要的全球藝術歷史。例如雙頻道聲色錄像投影作品《啜飲我的海洋》（1996）、聲音錄像裝置作品《永遠至上》（1997），都是見證她的早期創作階段。
他解釋，策展希望能引起發問，再靠近一些去凝視，「所以取名為Behind Your Eyelid，是關於一些你真正關注的東西，很多時候我們認為這些微細事物是理所當然的，或者我們不去留意，（展覽）只是讓我們對周圍環境有了一點不同的看法。」
譬如當代美術館的入口處展示的《純真收藏》，Pipilotti Rist形容各式各樣的尋常塑膠製品是”instant diamonds”，經過藝術方式呈現，Tobias Berger指：「當人們討論它的美和形狀，其實顯然地也在討論環保。這些都是非常當代的問題，每個人都必須問自己。在這個展覽中，它們不是非虛構或電腦合成圖像，對吧？ 一切都在這裏，在你周圍的真實世界。我們展示的不是虛擬現實，而是我們的自然，這就是美。」
Pipilotti Rist的藝術實踐 空間錄像藝術先驅
對自然的眷戀和珍惜，相信也源於Pipilotti Rist生於瑞士格拉布斯城鎮。她早於一九八〇年代便於藝壇嶄露頭角，她認為空間錄像藝術是光的不同呈現。作品穿梭生命與大自然，無論是以鏡頭近距離拍攝花葉的紋理，海浪的波紋與氣泡，再置於巨大熒幕投射，色彩與線條交錯，漸層變色轉換，魔幻瑰麗得令人着迷。
正如深受歡迎的《像素森林》，閃爍的LED裝置配合音樂轉換，構成獨特的沉浸式體驗空間，自二〇一六年起於世界不同地方展出，旋即成為焦點。今次Pipilotti Rist新創作的聲音錄像裝置《幻彩巨膜》同樣於偌大展廳內展出，懸浮而曲柔的半透明巨膜把投射的錄像延伸出不同折線。Tobias Berger形容作品有種沉鬱安靜，讓人冥想，「我們有很龐大的空間，真的可以用來說故事，很narrative。所以玩一種眼簾下、皮膚下的意念，是在某個想法上有明確的重點，但即使觀眾對此一無所知，也會讓你有很多感受、想法，看到很多風景。」在佈展編排上，除了動線規劃清晰，也在於不同作品的大小比例編排用心，遊走於不同樓層，尤其巧妙隱於圖書館地面的《岩漿浴中無我》，都是玩味所在。
Pipilotti Rist的創作主題也着重探索女性身體與世界的關係，不過她坦言創作時從沒考慮自己「作為女性藝術家」為前設，從來都認為錄像藝術正是容許創新的媒介，像她喜歡反覆試驗，對她來說，錄像創作可以由頭到尾都自己控制所有，尤其近代科技發展，便利人人都可以創作。
「她有能力和想像力來創作這些巨大的空間。也因為她總是從錄像視聽材料中，推前投影的可能性。」Tobias Berger指，當錄像藝術（ Video Art ）愈見普遍，Pipilotti Rist不只是軟件上的創新，一九九六年的《啜飲我的海洋》玩翻轉的做法足見想法十分突破。「她實際上是使用現實生活的東西，如手指、皮膚、花朵的特寫，沒有創造任何東西，卻使人與珊瑚礁的全貌聯繫起來。」
Tobias Berger坦言很多互動式沉浸體驗都是很個人的，「一個人按下按鈕，而有什麼事發生，我想這是虛擬現實是我們最孤獨、最悲傷的地方之一。我們所有的作品，即使只是一個錄像投影，而你可以做你喜歡的，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更具互動性的體驗。」
當人們只顧打卡，又會否忽略了作品種種訊息？「顯然，Instagram上很多，尤其是《像素森林》。我的意思是，不用對抗這現象。」他留意到有不少其他大型展覽是為Instagram而製作，「但也有人進場為了藝術家作品，（作品的）聲音非常重要，這很難拍照。有數百個關於《像素森林》的Instagram圖片，但唯有在場才能感受到整個體驗。」
「潛入你眼簾——皮皮樂迪．里思特」展覽
日期：即日至 11 月 27 日
地點：大館當代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