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人的傳統中秋儀式：拜月亮 少不了油粿、祭塔、月餅 以及象徵多子多孫的石榴

在月前的潮州芋泥月餅訪問中，我問潮菜主廚許美德「過中秋的儀式感」，其中一段話讓我頗深刻，大概是這樣：他小時候只覺得「拜月亮」好玩，沒想到有天會在中秋前準備發糕、祭品，率領店中同事到鵝頸橋下祭拜什麼的，「過了某個年紀，會覺得這些事情成了自己的責任。」

潮州人向來敬祖重親，視「祭拜」為家庭責任，像初九拜天公、中秋拜月亮（又稱拜月娘）……盡力保留、延續唐宋中原先民的傳統生活習俗。

傳統潮州家庭都會中秋「拜月亮」。雖然每家的祭品擺設不盡相同，但內容大致有甜湯、功夫茶、月餅，水果多為石榴、龍眼、提子等，寓意多子多孫。

「這絕不等於迷信──拜敬是為了感恩，不是許願。」在香港中菜圈子裏，年輕的張東正（Charles）是另一位每年虔敬拜月亮的潮州人，「那個時候好熱鬧，我們六兄弟姊妹爭着上香；吃媽媽親手做的油粿、甜湯，邊看電視邊摺元寶……」這天，在天后新居的天台，他帶我回到廿多年前、黃大仙東頭村老家的回憶。

「二戰後，香港人賺錢養家都好辛苦。」張家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生活再清苦，Charles媽媽張太還是會在中秋前跑到大成街街市，買一個橙、蘋果、柿、石榴等約四、五款水果，與油粿、甜湯、香燭、糖塔，以及三杯功夫茶放在壇前，「壇一定要朝月亮方位擺。」見小孩虔心唸「老爺保賀」，乖乖拜過月亮，她才逐一分發食物祭品。

以往，張太會帶領孩子拜月亮，感謝月神在過去一年的保佑。問她今年的願望是什麼？「與之前兩、三年差不多，就是身體健康！」

待媽媽拜完後，Charles緊接上香。

故事說到這裏，張太端來翻熱了的兩款油粿，一款椰菜豬肉，一款素的眉豆，「不能買現成貨，不然誠心不足。」每顆她都包得大小一致，捏成整齊的穗狀花邊，料足好吃，「小時候打球沒天分，於是回家幫媽媽包粿；可是怎包也是歪歪扭扭不好看，大概還是沒天分！」講到這裏，兩母子相視大笑。

油粿是張太的拿手好戲。她對神明有虔誠的心，希望祭品都親手做。這天早上，她就親自開油鑊，做了一款葷、一款素的油粿。圖為椰菜豬肉餡。

素的眉豆餡同樣足料好吃。

如今兒子當廚，不過拜月亮籌備祭品的「主權」還是留給媽媽，「始終就是她最細心。」就像香蕉要朝下放才好看、時令水果盤要怎擺才好看，「這年唯一就是請她放由我首次監製的月餅。」

拜過月神後，張家上下都會一同享用油粿及甜湯。

好奇「拜月亮」有沒有約定俗成的祭品？向香港潮州商會文化事務委員會主任胡炎松求教。他指出，一般潮州家庭都會在中秋節（即農曆八月十五）晚上於家門前擺桌，朝月神（即月亮）方向進行敬拜。傳統祭品大致可分成四類：一是水果，如石榴（寓意多子多孫）、紅杮、柚子、芋頭等；二是紙紮製品，如船（一帆風順）、祭塔（節節高升）、花籃（來年豐收）；三是餅類，如朥餅、雙黃月餅、綠豆糕，伴甜湯、甜工夫茶；四是文具或化妝品，前者為男生祈祝讀書聰明，後者願女生青春美麗。他亦補充，每個家庭可負擔的祭品不盡相同，塔、綠豆餅等或可免卻，但一定要有月娘衣。月娘衣可以在潮式紙紮店買到。

拜月亮，最重要有月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