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兼設計師與收藏家John Wu時常在網上搜尋特定的舊物,餐牌就是其一:「為什麼我喜歡menu?因為一定有字體有圖,圖文配合,而且有很強的功能性與導讀性。」從中可以見出不同餐廳的銷售策略,他拿起面前1970年代的中環希爾頓酒店餐牌,「這間是酒店餐廳,開廿四小時,時間是最大concern,所以用了時段來分類。」也別小看這份短小的餐牌,每頁有獨立剪裁,可見酒店十分重視。
乃至當時的字體,也巧妙用心,像半島酒店Gaddi’s第一代的餐牌,以專色印刷書寫體金字,高雅流麗,配以A3單頁尺寸,封面更以錦緞繡出立體的神話與歷史人物,突顯當時Gaddi’s亞洲頂尖法國餐廳的地位。「那時無論中式或西式,都偏好script(書寫體),是一種身份象徵,就像銀行與店舖招牌,也會找書法名家。」
他收藏了一張1960年代的手寫晚宴菜單,運筆有勁,矯若驚龍,「那個年代請的部長都有多少文化修養,會寫字是一種必需的技能,所以有不少掛在牆上紅底白字的手寫菜牌。」
從舊時菜名也能看出部長的文化涵養,冬裏藏珍、荷花素會、金華玉樹雞,令人遐思翩翩,不覺垂涎。「現在的人沒那麼高文化水平,也沒有心機改名。」這些精雕細琢的菜名,現在回看一頭霧水,難免過時。
舊日的餐牌文句,簡潔不贅,沒有花巧附註,「我觀察是從八十年代開始才有很多descriptive的文字,什麼日本水晶梨啊。以前都是由captain或waiter解說,不會放到餐牌,加上食客不像現在奄尖,有什麼都吃。」
香港餐牌一直依照西方設計,即使中文也變成左至右閱讀,多年來經歷手寫到機械印製,現在又反過來追求手感,「人們覺得電腦死板,追求handcraft,憧憬美好的六十年代。」故此凸版印刷、書寫體再次流行。
這幾本餐牌,都從拍賣網得來,他推斷是當年的食客喜歡得要整本帶走,才留了下來。在今天,人們又會否遇到一份喜歡若此的餐牌?他相信紙本只是沒有辦法之下的過渡期,將來可能連實體餐牌都不復見:「內地新開張的餐廳都沒餐牌,全換成QR code。」不須揭頁,閱讀方式由上拉下,以兩指放大縮小,顛覆了傳統餐牌的面貌,設計師又得再費煞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