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薄扶林村的端陽風味 後山野生箬竹葉成就糉子獨特清香

幾近被凋零的港島薄扶林村，近年在村內的文化環境保育小組的悉心修復下，昔日的時光風景開始悄悄重現，不獨盛事如中秋舞火龍，即使是口授相傳的端陽風味，相信也得以承傳。

今年是薄扶林村舉辦包糉活動的第七年。對老一輩的村姑來說，端午節的重要性就好比農曆新年，需要提早一、兩個月預備食材，特別是野生糉葉，用作包裹鹹肉糉和梘水糉。自幼在村裏長大及生活的黃意程，每次到水塘後山晨運時，若然遇到夠大塊的野生箬竹葉，都會採摘收進背包，然後帶回家曬乾。

箬竹林四散於薄扶林後山，多依傍小橋溪澗成長。

箬竹與蘆兜，就如一對兩生花。後者狹長而帶刺，與箬竹葉截然不同。

「這種葉長得漫山遍野都是——有時走在薄扶林水塘的家樂徑，也會跟它擦身而過。」這天我們跟隨意程和另一位村姑莎莉尋找野生糉葉，發現箬竹都愛依傍小橋山澗，躲藏於林蔭下成長，葉塊長而闊，經雷雨洗禮後散發着幽遠的清香。有時在箬竹林旁邊，也能找到蘆兜灌木的身影。「可是我們大多數是客家人，不懂怎樣包中山長糉。所以蘆兜葉的主要作用，就是被我們做成金絲貓籠（即蜘蛛籠）了！」

村姑黃意程說，箬竹葉用處多得很，除了能包裹端午糉，也可鋪在竹籠上，用作蒸雞、蒸排骨等，賦予家常菜獨特風味。

從後山採集的野生箬竹葉，放在太陽底下曬一至兩星期後，洗刷乾淨後，便能使用。

當箬竹葉曬乾、清刷乾淨後，待包糉當天，意程便與其他村姑把各自負責的材料搬到村內的菜園地。從前村民們都是各有各做，不過自從菜園地成為村內的公共活動場地，大家都相約在端午節前的星期日早上包糉。

村姑們各人自有一套包糉心得。「葉尖過長可剪掉，但一定要留下尾部，因為香氣較濃郁。」席間絕不吝嗇交換傳統智慧。

豬五花肉都提前用五香粉、生抽等醃好，用作包裹鹹肉糉。不過有村民分享，五花肉的作用只為豐富綠豆的質感，並不會吃掉它。

過節的意義，從來都在於相聚。這一天，村民們都跟朋友，還有村外的親人聚在空曠的菜園地，在晨光、鳥鳴和氳氤炊煙的環抱中，開始打鴨蛋、混梘水和瀝乾米。所有用料都準備就緒了，熟手的老村姑隨即進入狀態，信手拈來兩塊箬竹葉，用手摺成密封的漏斗，填入一半糯米，加入半隻鹹蛋和醃五花肉，再蓋上幾層糯米，把另一端的箬竹葉翻過來封口，最後用摩打手把鹹水草飛快扎緊，教在旁的新手嘖嘖稱奇，連聲把她們奉為「包糉神器」。不過也有小村姑們毫不退怯，先學着包較簡單的蘇木梘水糉，在村姑的提示下試着耐心抓緊竅門。「千萬別貪心，不然一會兒就『漏米』了……」旁邊的耳語，就像提前上人生寶貴的一課。

村民們把糉子都包得如拳頭大小，這樣落鑊後糉子火喉才夠均一。

活動當天，村民們不嫌艱辛，各司其職。這位村姑便負責頂着烈日看爐火。

不消一小時，箬竹葉便被包裹成各式各樣的鹹肉糉和梘水糉，有的是客家人常扎成的四角枕頭糉，有的則是較美觀的三角糉，也有村民自成一格，以碗代手，包成布袋似的糉子。待糉子被柴火煮至「過心」熟透後，村民便從家中拿出各自的公雞碗、萬壽無疆碗子，一同分享剛才包進的陽光、笑聲，以及年復一年的生活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