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常聽說,「十年人事幾番新」。
時間有情亦無情──待我們聽懂的時候,帶走了青春,交來了智慧;而回想十年前的餐飲業界,傳統的法式小酒館(French bistro)開得熱烈,由中環的Bouchon Bistro Francais、Pastis,至堅尼地城的Bistronomique,間間微昏有情調,由法國人做着相同而平易近人的菜式;但十年後,灣仔的Jean May、西環的Brut、上環的Blue Supreme……掌廚的年輕亞洲主廚,雖仍以「法式小酒館」自居,但模樣、美食格調早已離昔日,甚至是原著甚遠。
不禁讓人好奇是:為什麼業界有此改變?而最地道的法式小館子底蘊,又該是怎麼樣?
Bâtard是不尋常的小館子─你必須穿過倘大如玻璃館的紅酒櫃,鑽進左側低調小門,來到這家「店中店」。
「吃得開懷、舒暢,才是每位客人內心的渴望吧。」新加坡籍店主Randy See說得開宗明義。約在十年前,他在堅尼地城開過走傳統路線的Bistro du Vin,「但近年我觀察到香港,甚至是全球的餐飲生態,都改變了不少。大家外出,都想吃點特別的、喝點好酒,最重要是不願被精緻餐飲的種種禮儀講究束縛。」於是他修整舊概念,把新空間命名為Bâtard(英譯為Bastard,即混蛋),環境隨性卻有隱私,批發價的酒藏讓人喝得痛快,像決心做個改革先鋒。
乍聽Randy的概念不難消化;但若要用一詞為店子性質落墨,卻甚艱難,「應該仍舊看成Bistro, 還是Bistro-inspired restaurant呢?」我把內心的疑問交給指揮廚房、來自新加坡的年輕主廚Aven Lau。
「Anything, but not fine-dining restaurant!」我看Aven有認真思考數秒,但定義與否似乎對他並不重要。才不過三十歲的他,正值事業上升期,他沒有讓自己被過多的規範套牢,倒是嚮往有讓他充分揮灑創意、廚藝的空間,就像這個不太傳統的「空間」。「總覺得有名的米芝蓮餐廳,都有很鮮明的餐廳個性(Identity),就像Bo Innovation,人人都知道廚魔做分子料理,你只得跟從。」
說到自己廚藝風格,現階段的Aven不諱言說,期望能為自己保留一絲能進能退的柔軟,「相較新加坡,香港地方較大,能包容館子有不同的個性。你看這裏十間不同的小酒館,十間都有不同的風格,因為主廚的信念都不一樣。」這也是他決意來港發展廚藝事業的其中一個原因,讓更多人看見自己。
年輕主廚的心意,加上客人的心聲,也許是讓餐飲行業漸趨兩極化的兆頭。
可知開「小館子」所消耗的食材,遠遠較精緻餐廳的為低,較符合時下年輕人的生活理念;而且保「星」的開支,若非背後有實力雄厚的集團撐腰板,要是在疫情未見曙光之時持打開門做生意,維持美食、服務和環境各方面的高水準,實非易事。
門檻降低了?這是看個人修為的時候
只是在Aven眼中,在小館子的熱廚房工作,並非必然等於對自己的要求降低了。來Bâtard掌廚前,他還是踏實地跟隨過法菜名廚Daniel Calvert、Edward Voon等, 虛心學習做現代法國菜的技術。由帶有小館子氣息的雪茄牛肉他他、法式生蠔、Biscuit de Brochet,及至肉類主菜如牛扒薯條、烤法國南部羊架等,都可以感受到他選材的眼界,以及做精緻法菜應有的細膩度。
但待Aven最後親自端出原創主菜烤雞配新加坡香料飯,滿室脂香,引人垂涎,我看到靦腆的他神情才是最有自信。
「料理本身就是一部故事書,訴說著主廚和地方的故事。用上亞洲食材做現代法國菜,既像懷念家鄉,也代表我的起點和夢想。」Aven堅剛不移地說。
Bâtard
西營盤干諾道西165-166號偉景閣地下E1-E2號舖A部份
2318 1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