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完場》導演專訪】從保育皇都戲院到拍攝歐德禮紀錄片 重現被遺忘的香港 《尚未完場》聯合導演祁凱達:自己歷史自己寫,再行多一步,就是自己故事自己講。
熱門文章
ADVERTISEMENT

【《尚未完場》導演專訪】從保育皇都戲院到拍攝歐德禮紀錄片 重現被遺忘的香港 《尚未完場》聯合導演祁凱達:自己歷史自己寫,再行多一步,就是自己故事自己講。

23.06.2023
譚志榮(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Haider是本地歷史迷,也對藝術、建築、設計等深感興趣。因為迷上皇都戲院獨特的建築結構而投身保育皇都運動,最後發現他最着迷的是這座傳奇建築背後的靈魂人物歐德禮,以及他所身處的戰後香港。

《尚未完場》兩位導演祁凱達(Haider Kikabhoy)、徐岱靈(Dora),同為文化企業「活現香港」創辦人,曾發起保育皇都運動。在成功使皇都戲院升級為一級歷史建築、逃過清拆命運之後,他們決意再下一成,把鏡頭對焦一手築起這座偉大戲院的巨人歐德禮,把他的名字從歲月堆疊的頹垣敗瓦中搬上大銀幕。《尚未完場》所記錄的,不單是歐德禮的香港故事,也是Haider他們如何大海撈針嘗試還原歷史碎片的艱難過程。

觀眾看畢電影,不但會驚訝戰後的香港竟聚集了眾多奇人異士,也會被拍攝團隊那股一心一意查史尋真的傻勁所感動。「自己歷史自己寫、自己故事自己講。」不論鏡頭前後或訪問期間,Haider常常把這句話掛在口邊。如今回看歐德禮所處的香港,那段被湮沒的歷史於今時今日有何意義?

Haider是本地歷史迷,也對藝術、建築、設計等深感興趣。因為迷上皇都戲院獨特的建築結構而投身保育皇都運動,最後發現他最著迷的是這座傳奇建築背後的靈魂人物歐德禮,以及他所身處的戰後香港。
Haider是本地歷史迷,也對藝術、建築、設計等深感興趣。因為迷上皇都戲院獨特的建築結構而投身保育皇都運動,最後發現他最著迷的是這座傳奇建築背後的靈魂人物歐德禮,以及他所身處的戰後香港。

誰是歐德禮?

誰是歐德禮?誰是歐德禮?誰還記得他的名字?誰還知道他?

Harry Obadofsky,一八九六年生於埃及開羅,是俄裔猶太人,少時在上海接受教育,離家出走去日本跳踢躂舞,及後移居美國,改姓Odell。兩次世界大戰,他都走在前線,一戰時代表美軍在法國參戰,戰後來港定居、成家立室,取中文名歐德禮;二戰時他加入皇家海軍後備隊,參與香港保衛戰,受傷、被俘,關在亞皆老街集中營。直至香港重光,他也迎來第二生命,人到中年才瞓身投資娛樂事業,於五十年代創辦萬國影業公司、璇宮戲院,廣邀海外音樂名家大師來港演出。六、七十年代,Harry Odell已是國際知名的Impresario娛樂大亨,而在香港,就連的士司機也知道歐德禮的大名。

他走遍歐美亞非四大洲,最終以香港為家,長眠於此;他的一生曲折精采,堪比電影情節。但是,他活躍香港的年代距今已逾半世紀,而他一手創辦的璇宮戲院(皇都戲院前身)也早已人去樓空——這樣一個人物,是遙遠的傳奇。

由歐德禮創辦的璇宮戲院(皇都戲院前身)建於一九五二年,開啟了本地娛樂文化輝煌一頁。
由歐德禮創辦的璇宮戲院(皇都戲院前身)建於一九五二年,開啟了本地娛樂文化輝煌一頁。

「這個西方阿伯,他又不是明星,人們為甚麼要來看他?Who is he?So what?」Haider經常禁不住這樣問自己。

《尚未完場》在今年四月香港國際電影節首映,口碑載道,優先場、包場放映反應熱烈。Haider坦言,從沒想過這齣紀錄片會如此受歡迎,感到喜出望外,「因為這部電影的主角是歐德禮,一個過身幾乎五十年的歷史人物。他曾經叱吒一時,他很重要,做了很多事,但是他去世之後,幾乎再沒有人講起他做了甚麼,完全被歷史遺忘。」

歐德禮(中)充滿人格魅力,風度翩翩,常以「黑超」示人,他另一「招牌」是愛抽雪茄,總是煙 不離手。《尚未完場》找到罕見的舊照、剪報、錄影,使觀眾深深記得這位娛樂大亨的身姿風采。
歐德禮(中)充滿人格魅力,風度翩翩,常以「黑超」示人,他另一「招牌」是愛抽雪茄,總是煙不離手。《尚未完場》找到罕見的舊照、剪報、錄影,使觀眾深深記得這位娛樂大亨的身姿風采。
他們曾赴新加坡訪問歐德禮的孫子歐德岐(Kudin Odell,左),這趟堪稱奇蹟的尋人經過,也收錄在《尚未完場》之中。
他們曾赴新加坡訪問歐德禮的孫子歐德岐(Kudin Odell,左),這趟堪稱奇蹟的尋人經過,也收錄在《尚未完場》之中。
歐德禮媳婦Molly Odell(前左)曾應拍攝團隊放邀請,帶同多位家族成員來港,重回歐德禮故居Old Alberose(現由歌手張敬軒租住)及皇都戲院現址。
歐德禮媳婦Molly Odell(前排中)曾應拍攝團隊邀請,帶同多位家族成員來港,重回歐德禮故居Old Alberose(現由歌手張敬軒租住)及皇都戲院現址。

戲裏戲外 尚未完場

他們沒想到《尚未完場》真的「尚未完場」,自從電影上映以來,他們陸陸續續聽到更多與歐德禮有關事跡,令他們對歐德禮有更深入、全面的理解,也解答了一些他們長久以來的疑問。「歐德禮舉辦的音樂會,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或者去過?」這條問題,不論是兩位導演還是觀眾,都很好奇想知道答案,「因為(門票)貴、唔平,別說那時,現在又多少人去聽(音樂會),何況現在已經普及了很多。那麼,那時一定是很小撮人去過。」

不過,Haider最近得到一些新線索。《尚未完場》中有載,「世界口琴之王」Larry Adler曾應歐德禮邀請,在皇仁書院舉辦演奏會,大師抱怨窗外電車「叮叮」聲太嘈,側寫香港欠缺表演場地的情況。事實上,歐德禮曾數度邀請Larry Adler來港演奏,座上客之一,包括一位名為黃湛森的年輕人,也即後來香港最偉大的作曲家、填詞人黃霑。黃霑從小喜歡吹口琴,日後音樂創作中,也常運用口琴元素,包括張國榮主唱《當年情》那瑯瑯上口的前奏。「Adler是其中一個頂級口風琴大師,舉世知名。每次他來香港,黃霑都有去。」那時的黃霑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他不算是最窮的,但他一定不是有錢人,可能是買學生票,可能有老師買票給他。」

這段黃霑軼事,是Haider今年四月從流行文化研究學者吳俊雄博士口中得知的。吳俊雄是《尚未完場》受訪者之一,Haider說他當初一口便答應了訪問邀請,而非常熱心協助研究和拍攝,Haider引述他說:「他對奇人異士特別有興趣,他最有興趣就是,五、六十年代香港是一個甚麼地方。」

吳俊雄曾為黃霑博士論文導師,在黃霑過身後一直整理其書房遺物,包括大量手稿、筆記,「他(吳俊雄)很想知道,黃霑小時候,他的營養、他的靈感來自哪裏?黃霑before he was famous,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去看甚麼電影?聽甚麼歌?他去哪裏吸收他的靈感?」

「我們現在知道,他(歐德禮)間接地啟發了黃霑,因為他請過Larry Adler來表演。歐德禮和香港流行文化大師是有關聯的,是有影響的。」他語氣堅定地說。

Haider、Dora(左三)訪問了潘迪華(左二)及學 者吳俊雄,分別從文娛事業及流行文化角度分享歐 德禮的貢獻。
Haider、Dora(左三)訪問了潘迪華(左二)及學者吳俊雄,分別從文娛事業及流行文化角度分享歐德禮的貢獻。

文藝沙漠播種者

Haider又舉了另一例子,《尚未完場》曾輕輕出現了一張印度民族樂大師Ravi Shankar的海報,「Ravi Shankar現在可能沒甚麼人認識,不過我想大部分人都認識他的女兒Norah Jones,他是一位印度樂器Sitar(西塔琴)大師,就連The Beatles也在六十年代跟他學藝。Ravi Shankar六十年代來過香港表演,我見過一張剪報,是許冠傑在大會堂後台和Ravi Shankar的合照。」那場音樂會,自然也是歐德禮穿針引線舉辧的。Haider後來也聽吳俊雄說,Ravi Shankar也是黃霑另一個靈感來源,黃霑為徐克執導的電影《青蛇》配樂,其中有一首充滿印度風情的插曲,便是受Ravi Shankar所啟發。Haider也提到,作家馮睎乾看了《尚未完場》,多番查問後撰文分享寫道,著名電影人譚家明、陳韻文少時也常在璇宮戲院看電影、聽音樂會,陳韻文仍清楚記得當年看古巴大樂手Xavier Cugat演出的情形。王家衛電影《阿飛正傳》中張國榮獨舞的經典配樂,便是來自Cugat的演奏;這是潘迪華給王家衛的點子,而譚家明是《阿飛正傳》剪接師。

「其實不知不覺地,歐德禮影響了香港七、八十年代文化界重要人物,我覺得知道了這些事後,填補了一些洞。」Haider說,「最緊要是歐德禮他有份播種,即是他創造了六十年代很豐富肥沃的文藝土壤。」

關於戰後香港社會的主流歷史論述,往往只是十分平面、單調地概括,離不開「戰後重建,百廢待舉,很多難民湧入香港……」之類簡單帶過,Haider無奈說:「好像現代的香港,是七十年代才出生。」但是從歐德禮和他的璇宮戲院身上,Haider看到不一樣的戰後香港,是多姿多彩、兼容並蓄的,「簡單來說,(香港流行文化)七十年代開始好蓬勃,但是沒有六十年代,就沒有七十年代,沒有五十年代,就沒有六十年代。」

在璇宮戲院的夜總會出道的殿堂級歌后潘迪華,也在片中亮相,憶述她眼中的「Odell老先生」。
在璇宮戲院的夜總會出道的殿堂級歌后潘迪華,也在片中亮相,憶述她眼中的「Odell老先生」

如吳俊雄在《尚未完場》所總結:「五十年代香港這個地方,集齊五湖四海的人,他們不是那麼計較自己來自哪裏,也不太計較其他人來自哪裏;口邊不會常常掛着愛不愛國,不過有時候會瞓身投入歷史洪流之中。」Haider對這段說話感受很深:「我想,那是一個很有character(個性)的年代,很多可能性的年代,這很吸引我。」身處這段歷史洪流中的歐德禮,便是抱着「一試無妨」的冒險精神在五十年代開創起娛樂王國,「歐德禮一生有很多大起大跌,但又冇嘢喎,衰咗又再嚟過,笑罵由人,好有味道,好吸引我。」

不過,他也承認,他和Dora在拍攝期間常常擔憂,不斷問自己:「是否只有我們兩人喜歡歐德禮,是我們在自high嗎?別人為甚麼要來看我們的電影?」他們反覆叩問、思索,「最後,我們盡量想拍得出的,就是戰後香港那種特質。我想,是五十年代『試下先,唔得咩?』那種氛圍,那時候好像很澎湃,有很多動力,又沒有很多規範,那時候甚麼也沒有,也就是甚麼都可以有,你試咗先啦,做咗先,失敗了就再來過吧。」

傳奇的主角是香港

Haider與Dora歐德禮非親非故,相距半個世紀的時空,現在卻成最了解歐德禮的人,他這樣打趣形容他們與歐德禮之間緣份:「我成日覺得我們是『撞鬼』。」他們是從保育皇都運動而深入研究歐德禮的事跡。Haider與皇都戲院結緣經過更是奇妙,時間一晃,幾乎廿年光景,他說是「好多九唔搭八的挐掕(音:啦能)撈埋曬一齊」的旅程。

他第一次認真記得皇都戲院,是在二○○五年聖誕節;其時他還在英國生活,每逢十二月回港探親。那年他買了胡恩威所著的《香港風格》一書,希望了解更多香港獨有的設計和城市景貌,他從書中看到一張從英皇道拍過去皇都戲院大相,建築物骨型屋頂捉住了他的眼球,讀到胡恩威所寫,其建築風格屬蘇聯建構主義,令他留下深刻印象。幾年後,他在倫敦Tate Modern看了《Rodchenko & Popova Defining Constructivism》展覽,了解到有關蘇聯建構主義藝術和設計所代表的進步思潮,又再間接加深了他對皇都戲院的迷思。(不過,他後來向建築學者李浩然、黎志邦求證,獲回覆指,皇都戲院屬蘇聯建構主義風格的說法,是沒有根據的猜測,可謂美麗的誤會。)他與皇都戲院真正相遇,是在二○一二年初。那天陽光角度正好,讓他得以看到皇都戲院巨型廣告牌下的《蟬迷董卓》浮雕一隅,他覺得美得好像吳哥窟,「I got very intrigued.(我非常之感興趣)」。

翌年,他和Dora、陳智遠和鄒頌華在一起創辦活現香港,他們第一次帶導賞團,便是以皇都戲院所在的北角為目的地。「我們四個人都很喜歡去旅行、聽故事,覺得外國大型旅遊城市都會有導賞團,但香港好像沒有甚麼。等別人來開始,不如自己開始。我們的團都是講歷史的,大家喜歡這個地方,覺得有很多有趣、奇怪的東西,大家很有意見、有自己的看法,才會想做導賞團。其實現在回想,這裏也有自己歷史自己寫的精神。」

二○一五年傳出地產商收購皇都戲院消息,活現香港發起「活現皇都」行動,Haider與建築文物保護師吳韻怡先合力撰寫《舊皇都戲院文物價值評估報告》,「當時的目標很簡單很清晰,就是令皇都做到一級歷史建築物。很幸運,一六年十二月做到了。不過我們沒有因此而game over,我們都『尚未完場』,因為它做到一級歷史建築物,不代表它一定留得下,所以我們要確保這件事(原址保育)會發生。」

二○一七年是皇都戲院六十五歲生日,活現香港策劃《皇都有落!勁過65展覽》,其中包括邀請Lego好手以積木搭建迷你版皇都戲院,給觀眾近距離欣賞其「飛拱」桁架等建築細節。
二○一七年是皇都戲院六十五歲生日,活現香港策劃《皇都有落!勁過65展覽》,其中包括邀請Lego好手以積木搭建迷你版皇都戲院,給觀眾近距離欣賞其「飛拱」桁架等建築細節。

Haider現在回想:「最初,我對皇都戲院的屋頂設計很著迷——它對我來說就像恐龍骨!很多年之後,我才開始對歐德禮及其背後的故事產生興趣——我覺得這些故事比建築物本身更加重要!」

他記得在二○一八年五月,讀了一本有關國泰電影歷史的書籍時,看到一幅書信的圖片,得知新加坡國父李光耀早年從事律師時,曾親自幫歐德禮的二子、新加坡國泰機構駐港代表歐德爾(Albert Odell)打官司。得聞這段小插曲,他馬上轉發給活現皇都團隊,Dora反應很大,連番驚嘆:「不得了!點解歐德禮這個人好像甚麼都關他的事?有冇搞錯,你究竟係邊個?是何方神聖?點解咁巴閉?」Haider記得Dora這樣比喻歐德禮:「好像一個寶盒,你打開來,就可以牽扯到很多東西出來;或者等於『芝麻開門』,你走入去,你就可以認識很多不同世界,跨時空、跨地域、人和事,歐德禮不亦是以前香港發生過的事,遠至東南亞,歐德禮講到很多東西,講到香港文化、歷史,講到香港作為一個國際城市、商埠的特性,講到猶太人在香港。」

因此,紀錄片編導出身的Dora,有強烈的直覺相信,「這個人很有潛質成為一個紀錄片的人物」。對於沒有拍攝經驗的Haider來說,他也認同紀錄片是講述歐德禮故事最普及、最直白、受眾最廣的方式。既然歐德禮被歷史遺忘,那便把它重新帶到觀眾面前;既然戰後歷史論述單調片面,那就重現當時的繽紛鮮活的香港。

Haider自己也在紀錄片中粉墨登場,親自講述他們尋訪歐德禮事跡的過程;他坦言起初「不想做個上鏡的人」,但寫了紀錄片文案初稿後發覺出了問題,就是欠了一個人去串起眾多人物,於是他便成了貫穿全片的歐德禮「說書人」、「講古佬」。

「很老實說,歐德禮是引子而己,電影主角是香港。」

《尚未完場》中有關皇都戲院建築特色的著墨不多,Haider解釋是因為現在網上已有大量相關資 訊、解說,建築物背後的人物和它所代表的價值,卻鮮為人知,而且更加值得細說,因此決定「聚焦歐德禮和專心探索香港的character」。
《尚未完場》中有關皇都戲院建築特色的著墨不多,Haider解釋是因為現在網上已有大量相關資訊、解說,建築物背後的人物和它所代表的價值,卻鮮為人知,而且更加值得細說,因此決定「聚焦歐德禮和專心探索香港的character」。

續說香港故事

若留意到Haider的姓氏Kikabhoy,想必也會對他的身世好奇。他的爺爺、嫲嫲,各自的爸爸都是印度人,媽媽都是中國人,但他們二人都是在香港出生。「雖然別人一看我的英文名,都會問我是哪裏人、會不會說廣東話,但其實我的家族比很多華人家族在香港的時間長得多了,因為我已是第四代(香港人)了。」

「我出生在香港,但我在英國讀書、工作、生活,總共是十三年。」二○一一年他決定回流香港,「終於返到屋企」,他卻感覺香港好像一個新的地方,處處充滿好奇,於是他決定從自己的家族史開始認識香港,「我記得回來頭六個月,我找了十四個親戚聊天喝茶,同時跟他們做口述歷史紀錄,不為出書或任何活動,純粹想知道以前香港是怎樣知道自己家族歷史,其實是認識香港的演變、香港是甚麼地方。」

他後來創辦「活現香港」,組織導賞團,再到拍攝《尚未完場》,可以說都是因為他熱中分享香港的故事,「我喜歡這個地方,我有些看法、有些意見,我有自己的演繹,我話俾你聽,睇吓你buy唔buy我的說法。講的過程中,其實自己不斷認識很多東西,很多誤會可以修正,有很多人會補充一些新的細節給我聽,慢慢地就變成crowd source。」

而影響他很深的人,是他那愛講故事的媽媽,「我對五十年代的舊戲院,六、七十年代年輕人所喜歡聽的歐西流行曲,或者他們去哪裏蒲,我對這些很大興趣的原因是我媽媽,因為她就是那一代人。我媽媽很喜歡講故事,她經常講起,耳濡目染,講得多我都有點興趣,我都想知道多些。我從來沒有想過,小時候我媽媽傳給我,現在我跟其他人講。」

Haider近年透過不同渠道講故事,講着講着講到大銀幕上,他坦言性子怕羞,本不欲上鏡,最終還是想通了:「我們常說,自己歷史自己寫,再行多一步,就是自己故事自己講。」

歐德禮曾是叱吒香港一時的娛樂大亨,可是七十年代逝世後,漸被歷史遺忘,相關文獻紀錄少之由少。《尚未完場》以Haider的視角出發,記錄其團隊如何收集零散的歷史碎片,還原歐德禮的生平故事。
歐德禮曾是叱吒香港一時的娛樂大亨,可是七十年代逝世後,漸被歷史遺忘,相關文獻紀錄少之由少。《尚未完場》以Haider的視角出發,記錄活現香港團隊如何收集零散的歷史碎片,還原歐德禮的生平故事。
譚志榮(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延伸閱讀
熱門搜尋
回歸25周年 新聞自由 展覽 環保 食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