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著作《Deep Web》而成名的恐懼鳥,口袋裏載滿各種光怪陸離的故事。
談到鬼故事,他說,自己從小就看得到鬼,只是長大後,與靈界的感應,變得愈來愈疏離。「每次發生的時候,就有一種突然與世隔絕的感覺,像是全世界消了音,只剩下你在那一個空間。」與其說是遇鬼,不如說是進入一個內省的領域。
從筲箕灣站出發,恐懼鳥領記者來到明華大廈。名為大廈,其實是有十三座的舊式屋邨,有些樓房已然翻新,有些仍保存從前的面貌。沿着幽黑的長廊,夜晚時分,分外詭異。明華大廈曾流傳過一些鬼故事,以為他要分享,原來卻是恐懼鳥的親身經歷︰「大約在中三那年,放學後送女孩子回家,她就住在明華。當我打算離開的時候,走過這條走廊,在不同的門縫間,都看到同一個小男孩出現,直到離開了大廈。」說得輕描淡寫,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會不會害怕?
紫衫女子壓在身上動彈不得
「小時候不懂得害怕,後來,有些經驗也是有些恐怖的,最記得在舊居的時侯,經常看見一個身穿紫衣的女子,有一次,我在睡醒之際,看到她壓了在我上面,而我全身動彈不了。那時心裏是真的會發毛。」
後來,見鬼的頻率愈來愈少,如果再遇到鬼,還會害怕嗎?
「我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前幾年應該會害怕的,但現在會開始去想關於死後的事情,如果再見到鬼,應該會捉着他們問吧,因為那是第一身的經驗。至於會否害怕,我也不知道。」
雖然恐懼鳥經常在專頁上分享不同的怪異之事,但在現實世界中,他卻很少跟別人談起自己見鬼的經歷︰「驚被人歧視,跟朋友吹水時會說起,但如果不斷跟人說,人家可能會覺得你很神化。」阮玲玉說得對,人言可畏──弔詭的是,這句遺言有人後來考證了說是偽造的。
鬼和變態殺手都不是最恐怖的
大學修讀犯罪和心理學的他,自言很喜歡閱讀科學的知識,或是關於腦錯覺的課題,那麼,如何看待鬼神與科學之間的衝突?恐懼鳥也說沒有答案︰「雖然科學上有很多解釋,但作為一個過來人,又覺得有些事情不是單靠科學就能解釋得到,有時科學的結論只是很初步,若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也不用強求。當然,我不太相信陰陽眼這回事,但像我偶爾遇上的那些經歷,我倒相信那是真的。」
恐懼鳥寫過許多匪夷所思的殘酷事件,作惡的都是人,究竟,人還是鬼比較恐怖?
「如果像是鬼片的那種,鬼的目標其實很明確,都是想取你的靈魂或身體。甚至Deep Web(深網,一種可以看到許多恐怖奇聞的網絡)裏的人,雖然說是變態,但仍然目標清晰,例如想殺人。對我來說最恐怖的,反而是日常生活裏的人,因為他們很飄忽不定,有時好有時壞,有時甚至會出奇不意地背叛了你,這樣反而更加難以理解,自然會比較害怕。」
記者猜想,恐懼鳥想說的,其實是人性……
後記
2009年,時任鄉議局主席劉皇發為香港人求了一枝下籤,籤文說︰「君不須防人不肖,眼前鬼卒皆為妖。」解曰:「內有家鬼,自身不安。」梁振英選特首,那一年車公廟的籤文是:「何為邪鬼何為神,神鬼如何兩不分。」回顧過去幾年的香港政局,車公廟的籤文是否準確?
求神拜佛,一直是民間信仰,求安心,也求寄託。靈異鬼怪,亦作如是觀。
在七個不同人的口中,聽到七種不同的鬼故事。跟電影或小說的純粹驚嚇不同,每個故事背後,有更多令人反思的地方。鬼的背後,牽涉的其實是人的問題:一個人如何面對精神壓力,一個人如何面對恐懼,一個人如何面對死亡,一個人如何面對變遷,一個人如何保留歷史的記憶。
如果讀者抱着閱讀驚嚇故事的心情,發現貨不對辦,正想破口大罵的時候,請停一停,再看看這個專題,題目叫作「不一樣」的鬼古。
《聊齋誌異》的主題是,這一邊,許多人,剝去了「人皮」,其實都是鬼;那一邊,許多鬼,剝掉了「鬼皮」,其實都是人。
祝所有人(和所有鬼),萬事順利,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