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社交限制解除,香港市面漸漸回復生氣,但近年低迷的社會氣氛或許仍然縈繞於大眾心頭:親友各散東西、霓虹招牌一個個拆下、老店一間間結業……當「冇喇冇喇」成為口頭禪,文化藝術能否幫助大家調整七零八落的狀態,尋找安心的可能?
創不同協作(MaD)團隊歷年透過「香港賽馬會社區資助計劃 – “創不同”學院」項目推動社區共學,鼓勵不同背景的公眾人士關注社區議題,實踐創新意念。去年團隊開始構思新一季節目時,適逢藝術家程展緯在社交媒體上宣布,來年希望專注做關於大埔的計劃,於是團隊向他招手:「不如一起策劃一個讓大家自癒內省,又能在社區中連結彼此的系列?」
從「請給保安員椅子運動」到在球場放置「公共籃球」,程展緯的作品往往能夠打開人們對固有社會系統的想像,而且令人覺得「其實我也做得到」。今次程展緯邀請熱愛植物的張薇拍住上,兩位作為資深大埔街坊兼「社區研究員」,對區內人與植物的關係有很多獨到觀察。MaD團隊與二人反覆討論及實地考察後,逐步發展出名為「當人與植物相遇」的“創不同”學院主題季度系列。
打頭陣的「記一野草名字,準備一個再見」公開課,正是這個離散時代下,一次處理離別情感的嘗試。每個地方因着氣候、水土等因素,皆有當地獨特的野草組合。我們可否通過認識野草記錄一個地方,同時以此惦記曾同在此地,現卻分離的親友?在去年9月一個下午,數十位參加者帶同程展緯與張薇編寫的《野草手冊》,一起考察大埔的路邊花槽。每當辨認出一種野草,參加者便在旁插上標記,恍似共同建立「pop-up」植物園。接下來,大家各自選擇一種野草,以此代表自己惦記的人,透過植物寫生和書寫對故人的記憶,寄託思念與情感。
在大埔區工作的參加者Tevin對植物認識不多,起初感到迷失,但隨着她嘗試將節奏放慢,仔細觀察並開始認得第一種野草,便逐漸上手。最後Tevin選擇記錄「蛇莓」,一種讓她憶起亡友的植物。她說:「過去未有跟大埔社區建立到連結,有種『很熟大埔,卻又不屬於這裏』的感覺。今次觀察野草,覺得跟社區的關係不同了,我跟今天遇到的野草成為了某種老朋友。」
有些參加者本身已是植物達人或大埔街坊,但這次藝術體驗仍能帶來新感受。有人分享說,「葉下珠」讓她想起已故友人的圓臉蛋;有人以石牆邊的「大飛揚」記念腰骨挺直、堅持原則的外祖父;有人在觀察「一點紅」時赫見花糟中的廢棄口罩,慨嘆清潔工的辛勞……「非常感謝參加者的坦誠分享及對我們的信任,這次收穫到很多珍貴的回饋。」張薇深受感動。
在第二場公開課——「在樹蔭下放一個故事」,程展緯和張薇邀請參加者坐在大埔藝術中心對出的樹蔭下,靜靜剪樹葉,將難以用文字表達的心事或秘密,寄喻於抽象的樹葉圖案卡。他們同時希望藉此將大埔美好的林蔭路,轉化為一個供街坊安放情感的社區空間。完成個人的樹葉文字創作後,兩位主持請眾人輪流打出自己的樹葉卡,以類似剪貼詩的概念,共同拼湊出詩句與故事。每組參加者輪流朗讀作品時,全場「嘩嘩聲」和歡笑聲此起彼落。參加者海琪分享道:「在互相分享創作時,連結到社區的人。而且在作品內容之中,會察覺到不同年齡層所關注或想像的事情是如此不同,也欣賞到很多美麗的故事!」
一篇篇充滿詩意與奇幻意象的作品,固然令人讚嘆,但對策劃團隊和兩位主持來說,課室中的歡聲笑語,才最令人驚喜。程展緯說:「起初我們幻想講秘密和心事是一個靜態,甚至有點沉重的過程。但這班本來不相識的人原來可以因作詩而混熟,把壓抑的事變成風一樣輕,沒想到氣氛會如此愉快。」
「當人與植物相遇」的植物主題創作以及其他「香港賽馬會社區資助計劃 – “創不同”學院」項目的作品,早前於大埔藝術中心公開展出。MaD團隊也為系列設立了Facebook專頁及Instagram帳號,在網上展出這些動人的作品。歡迎公眾人士下載《野草手冊》,並到上述社交媒體平台投稿及閱覽詳情。此外,MaD將於2023下半年推出新一屆的“創不同”學院主題季度,繼續以創意方式探索社區,有興趣的朋友可留意創不同協作網站公布之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