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響起,又要投票了。這次要投贊成、反對,還是棄權?
「你知道有些政策是政治權謀,你知道無論自己投怎樣的一票都會通過⋯⋯但你要棄權嗎?這是獨善其身?而其實每一個政策都不盡然是好或壞,沒有那麼非黑即白。能夠做的,是誠實面對自己。」邵家臻仍擔當着議員的身份,鐘聲仍在耳際響起。
沒有不出錯的決定
他喜歡 “dilemma” 這個字。人其實永恆處於一種矛盾的狀態,而尤其在面對很多矛盾和困難的時刻,一個人的質地才會展現出來。「奇斯洛夫斯基的《十誡》好頑皮,把本來是清清楚楚的十個規條,變成十個充滿矛盾、道德兩難的故事。」第五誡,不可殺人,男主角因為妹妹被朋友醉駕撞死了,不能釋懷,要「找個人來殺」,要他同樣無辜地死,無辜地陪葬。報仇、殺人,顯然是罪。
「但真的說得準嗎?那為什麼以法律之名、以戰爭之名、以和平之名進行的殺戮便可以?藍絲鬧法官是言論自由,黃絲鬧法官卻是干擾司法公義?」
逃避所有身份與責任、一切現實問題,或會免卻苦惱,但一些寢食不安的痛苦是我們必須承受的:「一定不會有一個不出錯的決定。只是在面對惶恐的時候,人要安撫自己,才會將世界變成二元。這其實是用來處理自己的焦慮多於現實狀態。」
從偶然到必然
由兩傘運動到今天當上議員,邵家臻已習慣諸般不順,百不稱心。「奇斯洛夫斯基喜歡講『偶然』,這兩個字其實也描繪了我這幾年的心情。為什麼當初在兩傘運動走得這麼前?偶然。為什麼之後踏上選舉之路,當上議員?偶然。」但當天的選擇是偶然,今天的苦困卻是必然:「逆勢而行的人,不可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要跟這種諸般不順的狀態好好相處,然後在一些小小的成果裏找到強烈的『小確幸』,譬如我為男童院的少年犯爭取髮型選擇。好小好小的事,但成功了,對我來說便是好大好大的事。」
「摸底生活」是他對自己這幾年的形容,再不如意的事情發生,也可以一句「係咁㗎啦」便熬得過。「這是悲觀嗎?悲到盡頭,眼見什麼都虛空,又覺得沒什麼了,是悲觀的樂觀主義者。悲觀的眼睛會對苦難敏感一些,這對我來說是重要的。但樂觀也重要,因為始終相信一些事情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