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遇上颱風,今年福建茶農如何日以繼夜採茶製茶,用五天時間賺得半年的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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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溪鐵觀音的生命史

不幸遇上颱風,今年福建茶農如何日以繼夜採茶製茶,用五天時間賺得半年的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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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們可以借用西方葡萄酒的研究方法,用「風土(Terrior)」逐項分析安溪鐵種植鐵觀音何其得天獨厚:海拔、土壤、降雨、溫度、濕度、坡度……然而中國茶道中,道家的「尊人」思想無處不在,「天地人」三才論可放諸對茶的理解及感悟上,以及體現於茶具的命名。天大、地大、人更大,古時茶人稱呼蓋碗為「三才碗」,以杯托為「地」、杯蓋為「天」,杯子為「人」;用手連杯托、杯蓋、杯子一同拿起品茗,這過程則雅稱為「三才合一」。他們相信:惟有「三才合一」,天道和人力結合起來,事事才能如意、美滿。

安溪南巖村裏, 採製鐵觀音的「人」──茶農,出身背景相約,大多數一出生就注定承繼祖輩的田地與做茶工藝,在村內當茶農。就像這天正等待我們看他加工鐵觀音的王水金。他用僅懂的普通話跟我寒暄一兩句,然後就帶我去廠房下層看「攤青」,內心焦急難掩。

王水金是南巖村少數堅持種植「紅心歪尾桃」的茶農。
王水金是南巖村少數堅持種植「紅心歪尾桃」的茶農。

這是下半年的家庭生計

「茶不等人!」王水金是第四代茶農,十六歲已跟隨父親學習做鐵觀音。他擁有四畝田,春秋兩季幾乎都是種植「紅心歪尾桃」的正欉鐵觀音。他的經驗顯然老練,知道傳統鐵觀音的加工最講「時機」;若然錯過了,茶葉品評不達標,價錢不能賣高,更甚是沒有茶葉商販願意收購,未來半年的家庭生計就沒有着落了。

節氣從秋分到寒露,前後十五天,理論上都是採鮮葉做秋茶的好時機,但如前述,今年福建受颱風小犬影響,氣候反常,能採收的日數只剩四、五天,茶農無不焦急起來,想趕在打風下雨前完成採青工作。可是,採青並不是一大把的收割鮮葉,而是需待至晴天中午時分(即採「午青」)、鮮葉霧水退去,彎腰頂着烈日,用剪刀將新梢上的「一芽三葉」採下。這天,王水金與其他十位農工就合力採到四大袋、共二百多斤的鮮葉。

「這工作很辛苦,我沒有讓下一代接手。」王水金搖頭說。

中午是採收鐵觀音的好時機。茶農都湧上山頭,頂着烈日躬身採葉。
中午是採收鐵觀音的好時機。茶農都湧上山頭,頂着烈日躬身採葉。
手腳純熟利落的女茶農。
手腳純熟利落的女茶農。

體力不是成本

王水金尚有可信賴的農工幫忙;但現實卻是,南巖村山頭多是一對對的茶農夫婦。採訪這天遇上一對老茶農,妻子拿起巨型電動鐮刀,大把大把將鮮葉直接收割進尼龍袋,丈夫在接過裝滿鮮葉的尼龍袋後,駕駛電單車下山帶回家,然後再駛到山上接應妻子,來回往返好幾趟。山頭上也有一羣手腳純熟利落的女茶農,徒步走上山採青,再背着袋子徒步走下山,沒有將體力當作成本,只為給家人一份安穩的收入。

茶農喝的鐵觀音,多是尚未完善發酵的茶葉。
茶農喝的鐵觀音,多是尚未完善發酵的茶葉。
與王水金合作多年的農工,午後完成晾青工作,趁空閒幫忙揀毛茶。
與王水金合作多年的農工,午後完成晾青工作,趁空閒幫忙揀毛茶。

不捨得喝

茶農日常生活簡樸,在「攤青」(即把鮮葉攤在竹篩)、「曬青」、「晾青」(即將鮮葉放在陰涼處)後,才可稍休片刻,與其他農工燒水泡茶喝。原本你以為他們正沖泡昨天剛烘焙、準備交給茶販的鐵觀音,其實是未經完善發酵的茶葉。「當我們作評審時,茶農才『捨得』跟我們一起喝今年的收成。」Ann說。

他們都是離茶最近,也是最遠的人。

Ann還分享說,曾經探訪其他安溪茶農的家,知道他們吃得簡單,不是土雞蛋炒飯,就是粉絲湯羹;一些得到茶商資助的,才能吃點肉,像燜土豬腩、土雞湯等,讓他們吃得心滿腹滿,「不然怎樣完成接下來體力消耗的工序?」

採訪這天,王水金正與一眾專業評茶師品飲昨天採製的傳統鐵觀音, 茶師亦按照標準沖泡三道茶,逐一品評,非常認真。
採訪這天,王水金正與一眾專業評茶師品飲昨天採製的傳統鐵觀音,茶師亦按照標準沖泡三道茶,逐一品評,非常認真。
評茶師多數會跟茶農一起檢視該季茶葉的品質,亦及時指出好與壞。
評茶師多數會跟茶農一起檢視該季茶葉的品質,亦及時指出好與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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