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老系列】離巢 ── 移民潮下的護老考慮

近年聽到朋友分享，當他們考慮移民時，覺得最困難的是如何向年老的父母交待，並安排好他們的生活。「我決定移民了」這六個字有如千斤重。移民潮下的護老家庭，說不出口的話難以啟齒，更多的是當中的難言之隱。

據積金局發表2020-21年報，顯示由去年4月1日至今年3月31日，以永久離開香港為由，提取強積金權益的金額達65.67億港元，相比前年4月至去年3月的51.59億港元，增加27.29%。統計處於2021年8月12日亦發表最新數字，今年年中本港人口的臨時數字約為739萬人，與去年年中人口約748萬人相比，減少87,100人，跌幅為1.2%，同期有89,200人移離本港。

最近新聞不時見到男男女女、扶老攜幼在機場離境大堂，一車車的行李、一袋袋的紅白藍袋、還有一個個的擁抱與眼淚等。有人選擇把父母都帶走，但大前提是父母願意放棄熟悉的種種，包括社交圈子與親朋好友等，重新到另一個地方生活。又或因部分國家的移民政策限制、文化差距、語言不通等原因，年老的父母即使願意，都未必能跟隨子女移民。事實上，在全球化下，子女移居而父母繼續留在原居地的現象很普遍，國內外都有不少針對這種空巢症候群（Empty Nest Syndrome）的研究。

示意圖，非當事人 (攝影：譚志榮)

2018年刊登在美國公共科學圖書館期刊的一份綜合報告，探討成年子女移居對年老父母的心理影響。報告整理了25個來自世界各地，包括中國、印度、歐洲、美國及墨西哥等針對「空巢父母」的相關研究，發現無論正面與負面影響都有可能產生。對一些父母來說，子女不在身邊，身心竟然更健康，特別對一些老夫老妻而言，更是遲來的蜜月期。但亦有另一種情況，當子女不在，父母則容易變得苦無倚靠（大銀Big Silver，2021）。在中國內地，因城市化與人口遷移，加上三十多年來的一孩政策下，空巢老人的需要亦愈見明顯。有研究縱向追蹤2015-2020年5549名獨居或夫妻生活在一起的空巢長者，發現空巢長者在認知功能、生活質量、精神和身體健康、抑鬱傾向都較有需要，其中獨居長者較差，而具高等教育或女性獨居者則偏向良好，對負面影響具有保護作用（Yang et al, 2021）。

移民與否，在權衡所有因素下，人人決定不同，箇中滋味，猶如我們飲水，確是冷暖自知。當父母留港，之後需更深思熟慮的便是對父母的影響與他們的需要、留港與離港家人的分工、以及遙距照顧的可行性等。有幾個範疇是子女需要好好計劃與注意的，包括：

財務安排

子女需考慮為父母重新作出財務規劃，以應付未來的英國銀行照顧需要及開支。早前有網民在討論區分享指，親友移民澳洲後拒絕供養年過70的父母，只留下人壽保險作為將來的葬禮開支，而兩老的儲蓄只剩餘數萬元，每月生活開支只能靠政府津貼補助。若父母依靠子女作為經濟來源，子女可考慮留一筆資金或投資組合，如股票、債券、保險及年金等，讓留在香港的父母能有足夠的現金流，以應付生活開支。如有自置物業，逆按揭是最近較多人討論的出路。有需要可瀏覽安老按揭計算機，以初步掌握是否合乎自己的需要。

照顧分工

與家人共同商討各樣的照顧分工亦很重要。曾接觸一位照顧者—陳小姐，她主責照顧家中高齡長輩，照顧的工作包括：身體與疾病護理、家務、陪伴就診、交通接送、申請服務及補助、安排日常大小事等。這些事她原本並不熟悉，但為了照料家人的需求與病情變化，現都得一一處理，沉重的照顧負荷讓她喘不過氣來。但最令她介懷的是常受到居於外地的家人挑剔，被照顧者稍有異常，她就會受到質疑，「怎麼會這樣呢？我回來照顧的那個月都好好的，妳是怎麼照顧的？妳應該如何如何……」。患有慢性疾病於長者是常見的，情況總是容易起伏，若不是貼身照顧，很難瞭解箇中細節。如移居在外，則需避免成為「天邊孝子」，宜多點同理心，多體諒、多關顧及提供實際的協助。

醫療考慮

子女離開前，亦要詳細考慮年老父母的醫療需要。由於子女不如以往般在父母身邊，需要考慮當父母欠缺自理能力時，會否需要長期聘用護理人員或傭人照顧，或考慮安排父母入住安老院等，以便照顧他們的日常所需。隨著網絡使用日益普及，網絡資訊逐漸成為大眾尋求健康照護相關資訊的重要管道。護老者要兼顧家庭和工作，被照顧瑣事困住而不方便出門，或與被照顧者分隔兩地。然而，透過國際網絡則較容易找尋資源，且不受時間和距離的限制。因着疫情影響，護老者能善用的醫療科技愈來愈普及，例如與醫療團隊協調、進行視訊會診及營養諮詢。現時有三間公立醫院作為發展智慧醫院的試點，包括天水圍醫院、將軍澳醫院和伊利沙伯醫院。透過智慧醫療儀器，可以隨時監察病人的生命表徵。期望醫療科技可繼續擴展，令更多分隔兩地的家庭能夠受惠。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家人因各種原因需要離別，乃是常態。父母養老是家庭的重要課題，每個家庭宜就父母、長輩的照顧安排作好準備，及早商議以及分工。每個家庭的選擇沒有完美，只有適合與否，在可以接受的範疇內，充分考慮各方的需求。在去與留之間，做出最適合自己家庭的選擇，就已是最好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