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樓C座》最年輕的角色是遲遲未能畢業的輝仔。現實世界,《十八樓C座》裏最年輕的演員,是一人分飾地產經紀鄭麗美「精甩尾」和按摩技師孖七兩角的伍甄琪。伍甄琪認為自己像精甩尾嗎?「如果真係似嘅話我就去做地產經紀,搵大錢,哈哈。」仍在電台努力的人,總會對這地方有點想法,有點心願。
長期擔任財經節目主持的她對廣播劇有着無限熱情,更被廣播劇無限的可能性迷倒:「戲劇見樣你都要靠化妝,透過大氣電波入面創造一個世界,我覺得係好特別嘅事。」
伍甄琪從大學傳理系畢業後,曾於財經雜誌任職記者,商台的工作是她的第二份工,一做就十一年。跟不少年輕DJ的入行故事相反,她坦言自己並非「聽電台大」、對電台工作充滿幻想的人,只因自覺不擅處理突發新聞,又想「靠把聲搵食」,電台工作正好符合她的要求。
戰戰兢兢 加入《十八樓C座》
當初加入商台成為財經節目助理,除了主持陸叔陳永陸的股評節目,亦需兼顧其他特備節目,自己就像在木人巷裏訓練基本功。在電台工作,每天都碰到《十八樓C座》前輩在隔壁錄音室準備演出;後來,她有機會跟當時仍在劇組,分飾包租公和大隻標的甄錦華交談,了解他們的工作後感受到廣播劇的吸引之處,心裏埋下一顆小小種子,希望日後偏向廣播劇方向發展。
九年前,伍甄琪在馮志豐的邀請下終有機會參演這齣老牌廣播劇,聲演鬍鬚仔胡百通(陳森飾)的徒弟鄭麗美,準備替補陳森離開劇組後的空缺。作為劇組最年輕一員,兼且不像前輩們接受過專業的播音訓練,她形容自己像海綿一樣,處於吸收期,「做廣播劇,原來唔係你講一句,我講一句,原來仲要俾反應,亦要諗點樣承接上一句嘅 energy同情緒,唔係淨係望住自己嘅對白係乜嘢。」
面對資歷深厚的前輩,她當然亦有過膽怯的日子,不過漸漸感受到一眾前輩的友善,自己亦被教導如何捕捉講對白的節奏。今年登場的新角色,操內地口音的按摩技師孖七「七師傅」同樣由她飾演,她亦希望有不同嘗試:「我依家都仲拿揑緊,例如我講講吓精甩尾本身把聲嘅時候,我點樣去tune到,而聽眾又唔覺得係精甩尾扮緊七師傅咁,要花時間摸索。」
深信廣播劇「打不死」
伍甄琪認為,廣播劇是一種高經濟效益的節目,不用梳、化、服,也不用搭景,就可以創造出劇本裏的世界;卻同時是一種低經濟效益的節目,因為比其他類型節目消耗大量人手和製作時間。因此,自九十年代開始,電台不再主力製作話劇,年輕DJ若對廣播劇有興趣的,只能在自己的節目中寫些短劇。雖然廣播劇發展空間收窄,但她卻確信廣播劇一定不會死,亦打不死,因廣播劇依然是一個很好的媒介分享和表達情感與內容。她指,仍有不少同事在個人節目編演劇集,如二台的Oscar、Elsie,自己亦曾在《細路強》製作小環節「甄琪姐姐故事劇場」將世界童話及伊索寓言改編成三至四分鐘的廣播劇。
作為八十後,伍甄琪沒有經歷過廣播劇的黃金盛世,像《十八樓C座》形式的廣播劇,對年輕一代而言可能並不太對味。當她的朋友知道她加入劇組,第一個反應是:「你做《十八樓C座》?我阿爸都聽㗎!」
吸引幾代人欣賞 皆因各有共鳴
訪問的前一天,她嘗試在連登討論區搜尋《十八樓C座》,結果有不少有趣發現,例如有網民討論由她飾演的骨妹好正、周老闆都變骨精等等,大概反映《十八樓C座》聽眾不乏年輕朋友。「我唔會話佢(《十八樓C座》)係老土,佢係一個唔同年齡大眾嘅集體回憶,唔同年齡層嘅人都會對佢有印象,聽眾層好廣泛,可能係返屋企嘅時候,阿媽阿婆煮緊飯,播緊收音機,然後一齊聽。」
她又認為,《十八樓C座》之所以能吸引幾代人收聽,皆因不同層面的聽眾,即使從不同角度切入都能找到共鳴之處。在今天社會非黃即藍、劍拔弩張的社會形勢下,很難實現周記茶餐廳裏的和諧共融與守望相助;親建制的紅姐沒有被追求民主的年輕一代杯葛,猶如走進夢幻世界。「係有啲ideal嘅,但我覺得正正係因為咁ideal嘅環境先包容到咁多唔同嘅聲音, 呢個就係《十八樓C座》嗰個魅力同特點所在。」
有時,當她上午錄完一集《十八樓C座》後,便需趕赴中環那邊的直播室主持財經節目,走出地鐵站,穿過商廈之間密密麻麻的鐵皮檔,都會聽到收音機傳來《十八樓C座》的聲音,腦海出現的是一種被認可的感覺,一種被肯定的感覺,「原來聽眾對呢個節目嘅忠誠度咁大。」她又想起,劇集慶祝五十周年時她和一眾演員在商台大堂舉辦紀念郵票義賣活動,廣播道外排起長長人龍。「我覺得自己有幸成為其中一位,其實係我嘅榮幸。」
伍甄琪很喜歡松田龍平主演的日本電影《字裏人間》,故事描寫一個編纂辭典的人,解讀每一個單字的專注。她很欣賞這種匠人精神,但今時今日現實環境下,「八足咁多爪」的電台人未必能單純專注於單一範疇,「喺呢度,我學習嘅就係點樣去做好件事,當然未必有太多時間讓我將所有嘢都做到一百分,但喺我能力範圍入面,我起碼做到九十五分。」
她回憶,曾有監製問她渴望朝哪一領域發展,她毫不猶豫地把廣播劇排在第一位,第二位是監製,最後才是主持。能在工作中找到自己擅長的方向,作為事業更是難得的事;她在《十八樓C座》中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