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盧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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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市場,就在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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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蘿蔔買條黃魚

25.11.2022
盧怡安
圖片由作者提供

忙得沒時間上市場的最近,暗中計算了一條直入直出的捷徑,再怎麼樣趕,夾在自己新書宣傳期的納米零星空檔,也要快步衝進去。因為,蘿蔔的季節來了,打頭陣的白玉蘿蔔,季節短,再蹉跎,今年就不用吃了。

來自美濃的白玉蘿蔔,瘦小而細嫩,好像少女一樣,可能不理解我的急沖沖,兀自散發着天真爛漫的嫻靜氣質。我抓了就跑。已經近乎無牙的老伯伯在我身後喊着,要趕快吃喔,最好今天就吃,不要浪費了白玉蘿蔔的嫩。

真的嫩,薄薄的外皮,雪紡紗似的,手裏削得都捨不得。突然想起料理前輩珠兒姐多年前寫過一篇文章,說白玉蘿蔔連皮都別削啦,直接生醃起來,最好吃。

手一縮,連忙找出這篇文章:六年前,珠兒姐醃了醬油蘿蔔、味噌蘿蔔、川味花椒,和酸味橙皮蘿蔔。等等,夾在行間,她提到了一道「蘿蔔煮金龍」,是用切絲的蘿蔔、芹菜和豆醬,燒燴黃魚。總共只提了十五個字,沒有照片,不知道長什麼樣子。但是,怎麼辦啊?此刻蘿蔔捏在手上,真的好想吃吃看燒黃魚的滋味是什麼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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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蔔和削皮刀擱在水槽,鞋子趿着,回到剛剛想盡辦法要快出快進的市場,說什麼也要撈一尾黃魚回來。

高檔的野生黃魚想也知道沒有,養殖的黃魚偏大條,滋味淡。但此刻有一條銀閃閃的在手上,也夠解饞的了。

細嫩的石首科黃魚,煎起來有銀皮魚的鹹香、烈感,不過肉質嫩白到掐它一下都捨不得。煎得香噴噴、外皮赤脆脆之後,好掙扎,此刻把外皮接着燒軟的話,好可惜,好想先偷吃魚皮。但太好奇這道從來沒吃過的菜,究竟會怎樣?只好忍着,接着下白玉蘿蔔粗絲、豆醬和芹菜。

豆醬滋味濃,就像燒進豆腐乳一樣,有發酵的甜香。但不是我擅長的調味料,如果不假思索,就算是蘿蔔燒黃魚,我大概也會只用鹽與白胡椒。好,這裏也忍住,遵照原文本意,加入兩小匙的豆醬,燒好,起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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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吃耶。蘿蔔真的脆嫩、滑口,一下就消失在唇齒間。煎魚皮的鹹鮮香味,燒進了蘿蔔裏,甜帶微苦味之上,疊加了振振有力的香烈感,好有厚度。芹菜拉起了清香的高度,而豆醬是溫柔的低音貝斯。

怎麼會沒事先想到,蘿蔔的分量太少了呢?蘿蔔一下就被我掃空,留下大半尾的黃魚。不要緊,像拆魚羹一樣,剝下黃魚肉,重新在鍋內燒煮更多的白玉蘿蔔,起鍋後甜潤鹹鮮,更像一道絕佳的下酒菜。

蘿蔔排骨湯、蘿蔔封、醃蘿蔔等等常見的蘿蔔料理,都被我拋到腦後。做一道沒吃過也沒看過的料理,竟然是這麼有趣的小探險。興致大好,拉開冰箱,有鴨賞、蒜苗,放着經典的菜式不做,我又實驗性地把白玉蘿蔔切絲拌進去,成為了一個有鴨賞拌蘿蔔、黃魚燒蘿蔔,很好下酒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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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怡安
圖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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