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是約制學生的衣飾,代表着人人如一的公平性。惟只屬期間限定,但凡是畢業過後便瞬即失去功用。會把兒時校褸珍藏半世紀的,實在難能可貴,鄧達智就是惜舊、戀舊的那一位。
他大概不是一個擅長斷捨離的人,「不同年代都有代表性的衣服,我總會留下一兩件,掛在我衣帽間不常用的那一格。」例如是手上一套灰色西裝褸,膊位有個小破洞、後衩早就爆了線,正是那年中三從元朗龍鳳洋服(今已結業)量身訂造。
細節位的自主性
他就讀的中華基督教會何福堂書院是屯門區第一間中學,早年曾是私校,設施齊備,籃球場、足球場、排球場、泳池等都有齊,「當時被稱為新界的貴族學校」。那年在任校長顧愛理女士(Miss Alice Cook)來自新西蘭,作風開明,學生制服只要用色吻合、西裝剪裁即可,吸引了不少貪靚、情迷自訂校服的學生專程來升讀。
成長於富足無憂之家,鄧達智早在十二歲已初嘗在洋服店訂造手工西裝,幾乎每年都造一套。他早在少年時已對時裝擁有敏銳觸覺,遂於訂造西裝校服時加入不同細節,包含當代流行的、也有個人鍾愛的,每年都為友儕帶來衝擊,「我覺得很過癮。在同學之間我就是走得比較前的一個人,那都是一種感覺。又或許我從血脈之中就是一個要做創作、做時裝的人。」
藏着一份不逾越的禮節
「初中做過一套窄身的西裝校褸。中三便做一款十六寸高衩西裝褸、襯廿四寸闊褲腳四大摺、摺腳褲的水手褲、四寸半大領恤衫。至中四,受文革時期的解放裝所影響,又從國貨公司買來一寸半細領恤衫,並訂製無衩、boxy形的西裝褸,襯那只到腳眼的窄身西褲。」雖然校方容許讓學生自訂西裝校服,但當中的靈活及彈性也同時藏着一份不逾越的禮節,「你喜歡它(學校),也自然會懂得尊重。」
他的身高早在初中時定型,今日重遊母校,在後山老樹下,披上中三那件高衩西裝褸,竟然還是頗稱身。但見身後那開衩位爆了線,他笑說:「衩位正常應該只開六至八寸,開在中腰、最細的部位。現時開到十幾寸,玩樂時一郁就會爆。其實那時我還想要再開高一點,但師傅不允,指『已經好破格了、不能再高了』。」
一件稱身的、合心意的校褸,即便未有明文規定就已經會讓人「期待冬天」、「自動波着」。反觀現時師弟妹多穿運動風衣,作為時裝設計師的鄧達智感到可惜,「如果可以打好根基,日後的穿著變化就會更大。以畢加索為例,畫抽象畫畫得好也離不開本來就紮實的畫工。穿西裝也一樣,如何穿得工整好看,條呔打得好,對於日後成長非常重要。」在他眼中,還是身上那件跨越半世紀的校褸來得合禮、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