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說】以豬喻人 在現實中每天上演的《動物農莊》

“All animals are equal but some animals are more equal than others.” (「所有動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這名句出自經典反烏托邦小說《動物農莊》（1945），隔了半世紀仍未過時。

英國作家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借動物說故事，講述動物羣起推翻農莊主人「鍾斯（Mr. Jones）」的欺壓統治，合力建立「平等」的理想動物王國。豬隻「拿破崙」號召所有動物，成功掀起一場革命。趕走人類後，動物的烏托邦終將降臨？少年，你太年輕了。初嚐權力滋味的「拿破崙」在革命面前，高舉生而平等的旗幟；建立新政權後，卻趕盡殺絕，成為新的權貴，最終豬人難辨。

動物革命躍然紙上

原著寓意深刻，是次讀由巴西插畫家Odyr繪畫的《Animal Farm：The Graphic Novel》，有另一番感覺。將小說改編成繪本的過程，就像翻譯，既要呈現原著內容深意，以排版空間表達故事節奏，又得保留畫家獨有的藝術風格。繪本篇幅有限，部分情節經修改（如「動物主義七誡」），同時省略了幾個角色（如驢子「班傑明」，代表對抗極權的民主社會主義者，影射歐威爾本人），未能完全展示寓言的象徵意義。但鮮豔豐富的水彩筆觸，將故事栩栩如生地呈現。

比起單有文字，插畫帶來強烈的視覺效果，加重諷刺意味。譬如，動物佔領農莊後，一鼓作氣地合力建造風車；一群惡犬政治處決動物時的血腥畫面，深沉血紅成了橫跨兩頁的主調；讀者看到豬隻用兩條腿走路，穿上西裝喝紅酒，令更深切體會到 “The creatures outside looked from pig to man, and from man to pig, and from pig to man again; but already it was impossible to say which was which.”（「外面的生靈從豬看到人，又從人看到豬，再從豬看到人；但他們已經分不清誰是豬，誰是人了。」）的悲哀，而豬只是更壞的「鍾斯」。

歐威爾的寫作動機？

日前看波蘭電影《Mr. Jones》（新聞守護者），電影與農場主人「鍾斯」同名，劇情跟《動物農莊》的嘲諷隱喻互相扣連。故事背景取自上世紀三十年代的真人真事，講述主角記者鍾斯冒險走進莫斯科，查探蘇聯「大躍進」的秘密，發現烏克蘭原來屍橫遍野，人們吃人肉充飢。戀權的得獎記者卻只顧玩樂，違心維穩。當中加插作者歐威爾的角色，與鍾斯相遇後奮力寫作，畫外音正是《動物農莊》語錄。

電影中，鍾斯揭發烏克蘭大饑荒的真相，啟發歐威爾洞悉蘇聯黑暗。現實中，鍾斯和歐威爾並無交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力排眾議，靠文字戳破社會悲劇。歐威爾於散文《Why I Write》提及過，作者的寫作動機包括梳理歷史和政治目的，而他首次刻意揉合政治目的與藝術的著作，就是《動物農莊》。他不曾到訪俄國，只是受到動盪時代啟發，得悉暴政，便以「拿破崙」喻史太林，寫出赤裸裸的權力爭奪戰。當時他親歷十月革命至史太林統治的戰亂時期，完稿後二戰尚未結束，英國與蘇聯屬盟友，作品被多家出版商退稿，輾轉才於一九四五年順利出版，獲得迴響。

史太林時代已然過去，但這故事每天仍在世界不同地方不停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