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老系列】難為夾心人──護老者、長者與家傭的三角關係（下）

上回談到，要建立一段良好的「護老者──長者──家傭」三角關係，是需要三方的努力經營。雖然沒有百分百成功的方程式，但花心思去經營，慢慢累積經驗，卻是不二法門。

攝影：譚志榮

了解長者的心意與期望

長者與家傭不和的其中一個先天原因，是長者擔心自主或私人空間被侵犯，本來就不想請家傭，或內心忐忑不安。因此，護老者在聘請家傭前，宜先誠懇、開放及耐心地聆聽長者的想法，尤其需了解對方的疑慮；畢竟長者才是與家傭相處最多的人。聆聽時不要著眼於說服對方，用心了解長者的需要才是重點。例如：

• 你有甚麼期望、甚麼擔心？
• 你認識的人在聘請家傭上的經驗如何？有哪些部份值得參考？
• 如果聘請了家傭，生活會有甚麼不同？最好及最壞的結果會怎樣？
• 你認為聘請家傭的目的是甚麼？除了聘請家傭外，還有哪些選擇？
• 你認為一個好外傭最重要的條件是甚麼？在語言國籍、年齡、工作經驗、工作能力、工作心態、個人性格等方面有甚麼喜好？
• 有哪些事務你期望家傭協助？哪些事務你有能力處理，不需或不想家傭參與？ 哪些界線你不想家傭逾越？
• 怎樣的生活安排或共識能令你在聘請家傭上感到最舒服安心？

同時我們也要「打底」，帶出最後請到的人未必會完全符合所有人的心意，但以上問題的答案會提供關鍵資訊，成為我們在與中介公司溝通時、面試時、家傭新工上任與其討論工作安排時的重要參考，讓我們在現實限制中有最大可能聘請到一個合適的人。讓長者參與其中，可以減輕「被迫」的感覺，讓長者意識到聘請家傭是大家共同權衡利弊後的最好選擇。在溝通的過程中，也可以釐清一些誤解及讓長者感到被尊重。以上的討論需要在長者認知能力及心情良好時進行，所以聘請家傭亦宜預早計劃，預留多點時間讓兩者建立關係。一旦日後長者認知能力退化，也可減低他們對家傭的陌生或抗拒感，而家傭亦較能掌握長者的性格。

協助外傭成為稱職的照顧者

聘請家傭時，如情況許可，應盡量讓長者參與挑選甚至面試，並按符合長者需要的準則揀選，例如能夠與長者溝通；若長者需要扶抱，可能需要身體較強壯的家傭；如果長者需要特別護理，可考慮具備護理資歷的家傭。

新家傭上任時，也應該做好期望管理。應在一開始時便要清晰指示工作程序內容及時間表、明確而合理的規範和守則（例如何時可以使用手機，完成家務後可否休息、工作時應穿甚麼衣服等），並在其他項目如放假及膳食安排上妥善溝通。工作範圍應合理及優次分明，如果是以照顧長者為主，便不宜在家務上要求太高。當然，亦需要告知家傭有關長者的病歷及護理要求、性格、生活習慣及喜好等。如長者患有認知障礙症，更需讓家傭多了解長者過去的成長背景、職業及生活習慣、現時的病情及異常行為的應對方法。

護老者可以多花心思，主動製造機會，讓家傭及長者對對方留下好印象。例如每次節慶或生日時請長者代勞送贈利是予家傭，安排家傭陪伴長者做喜歡的活動、上喜歡的餐館。護老者更需以身作則，在家傭面前展示出對長者的尊重。若外傭有表現不善之處，宜採「揚善於公堂，規過於私室」的原則，細心教導及給予鼓勵。不過也不宜做爛好人，小事情要有彈性，但重要事情（例如吃藥、護理）上要堅守原則，做到鬆緊合宜。

外傭問題表象下的深層次矛盾

如果護老者及長者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充滿暗湧，當家傭出現時，也難免會捲入二人的角力中。有位護老者曾形容同住的媽媽是一名刁難人士，自己從小總是被她批評得體無完膚，於是她聘請家傭照顧媽媽，自己繼續埋首工作。但媽媽不斷在她面前挑剔家傭，觸動了她內心積存對媽媽的不滿和怨懟、老是被否定的不甘和不平，下意識總想為家傭出頭(其實是為自己反抗)，結果與媽媽的衝突變本加厲，而家傭也換了一個又一個。在這位女兒看來，問題出在媽媽與外傭相處不來，但在我看來，母女間的恩怨情仇也許才是關鍵。

另一位護老者同樣埋怨媽媽老是在她面前說家傭的壞話，她覺得「媽媽這麼麻煩，連我這個做女兒的也受不了，工人姐姐肯繼續做已很好了」；為了減輕家傭的負擔，她凡事都讓家傭三分，洗澡讓她先洗，甚至把自己的房間讓給家傭睡。她與家傭的聯盟越強，媽媽越不滿，而家傭也習慣不理會長者的投訴，形成惡性循環。三人跌入「迫害者、受害者及拯救者」的多重角色中不斷切換，耗費大量精力。

可見家傭的出現未必能隔開護老者及長者之間的矛盾，有時可能會激化衝突。故此，護老者要注意護老者、長者與家傭的三角關係是互為影響的。

親情無價　難以外判

即使聘請了家傭，護老者作為親人的角色仍是無可替代的。不少護老者表示，雖然很多決定及管理工作仍是由自己處理，但聘請家傭後，起碼外判了一些雜務，騰空出一些時間與長者有質素地相處。若能善用這餘裕與長者增潤關係，也許才是聘請家傭最大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