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加入WTO後,稻農幾乎成為台灣最缺乏競爭力的一羣。在貿易政策下,台灣曾經鼓勵田地休耕。耕作無法得到生計時,鄉村農夫子弟們紛紛離農離鄉。但近年台灣政府鼓勵米食,推動活化休耕地,愈來愈多人投入種稻,以友善土地的方式,勤勤懇懇種出每一口食糧。
有「稻米之鄉」美稱的台東池上鄉,位處花東縱谷純淨自然的稻米產區,在中央山脈及海岸山脈之間,新武呂溪流域河谷平原上,平均高度海拔300公尺。池上鄉水田土壤肥沃,溪水夾帶着豐富的有機礦物質,氣候和地理造就了先天的優勢。
池上米曾經連續三次蟬聯全國稻米比賽總冠軍。
深秋的池上,美得令人不捨得眨眼。 青翠的山巒,藍天白雲、金黃的稻田,風景如畫。
這叫「產銷履歷」
池上米在日據時代是進貢日本天皇的米,故被稱為「貢米」。拿起一包池上米,用手機掃描一下QR code,便知道由哪位農民所耕種、插秧、施肥、收割時間。
池上米由「高雄139」起家。這米在台灣人口中是醜美人,「我很醜,但我很溫柔。」不太透明,米粒可以看到白,好像長了青春痘。口感很香,很有嚼勁。適合做冷飯、便當、壽司等。而臺2號是池上出產最多的品種,晶瑩剔透,好吃又好看,劣勢是不耐儲存。要低溫冷藏在攝氏十六度。
保持第一更難
池上鄉農會秘書黃榮欄說,農會的300戶農友,稻作耕種面積佔整鄉面積的一半,約750公頃。為了有效控制品質,機制分為黃金五大步驟:檢驗、乾燥、加工、包裝、成品。米的收購價根據容量、食味值、糙米完整率等表現不同而評定。加工前,每一批米都會煮飯試吃。一公斤差價約四元台幣,例如一期6,000公斤,種得好與不好,可能有兩萬四台幣的差距。
「做第一很難,保持第一更難。」黃榮欄說,每個鄉鎮都有自己的實力,尋求差異化,一來要和觀光休閒結合,二來延伸米的生命力製作附加產品,例如做成米豆腐乳、米穀粉代替小麥做麵包;要在推廣上下工夫,亦必須與消費者溝通。現在用稻米競賽冠軍米做成一個品牌賣點,做成婚嫁禮、伴手禮、企業給股東的贈品,小包裝如300克……十四年來,農會每年投入200多萬,在鄉鎮搞兩期稻米比賽。希望農友一直切磋較量,提高品質。
「池上鄉的田現在很搶手! 要搶地種稻。」他說,池上農友平均年齡都在六十五歲左右,有意願留在鄉村的青年人,可以透過小地主大佃農計劃來租田務農。擴大了耕作面積,提高了產量,才能降低成本。老農將土地釋放給年輕人承接,他們容易接受新事物,掌握市場資訊更多,這也是一種新趨勢。全鄉600多戶稻農,一成左右是回鄉年輕人。
米王「發迹史」
日據時期便以生產優良稻米著稱,池上米也是台灣人心目中頂級米的代表。池上稻米達人吳宗昌說,池上位於台東與花蓮的交界,因地處谷地最高點,也是秀姑巒溪和卑南溪從中央山脈貫穿出來的分水嶺。沖積出萬頃良田的花東縱谷兩大河川,源頭都在池上,造就了這個稻米之鄉。「因為零污染」!
吳宗昌這位「池上米王」原本是養雞的,因受中間商剝削而「棄雞從稻」,七年前開始種稻。2012年,他打敗池上鄉眾多種稻好手,獲得台東縣鄉鎮級稻米品質競賽首獎,代表池上鄉參加全國選拔,最終成為稻米產業的奧林匹克─「2012十大經典好米」得主。此前,台東縣池上鄉連續四年在十大經典好米的評選跌出榜外。在鄉裏獲獎,吳宗昌獲得總獎金二十六萬八千元。全國獲得十萬元,當中包含了那一期穀子的最高收購價。
價格顯示品質
「等到稻穗都黃了,稻子就可以收割;現在有七分熟。這一期長得不錯。」吳宗昌一邊說,一邊在田間踱步,臉上有滿意的笑容。
這塊稻田,一天比一天更接近金黃色。池上鄉公所剛剛來抽稻穗去查農藥殘餘。「如果檢驗不通過,所有米廠都不會收的。」
「種稻有一定程序,要細心照顧,施肥要適量。」吳宗昌說,平時種稻按部就班,並未懷着拿獎的心態去耕作,流程與平常一樣。也沒有為了獎項做點什麼。他家的米,由農會和建興碾米工廠收購。上交了稻穀,便由農會和米廠送去參賽,而那期稻米能不能獲獎,完全是意料之外。
他的兒子吳瑞益也曾榮膺「池上米王」頭銜。平時多是兒子的名義參賽,兩父子摘下不少獎盃。他坦言,當然有光榮感,但種稻只是按照平常的習慣,能得獎是老天爺賞飯吃。
吳太笑呵呵地說:「通常得了一次獎,那塊田就不會再得獎。可能知道自己得獎便覺得可以休息了!」
獲獎只是令當期稻作得到較好的收購價,比獲獎更重要的是每一期稻作的成績單。在池上,如果沒有將水稻照顧好,達不到品質便會有壓力。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一個品質,一個價格。
「種稻不難,但是投資很大。插秧機、耕耘機、打藥機、割稻機,這些機械投資要上千萬。」機械部分基本由兒子操作。吳宗昌說,現在基本由機械代工已經不太辛苦,在全人手的年代,一甲地的面積,十個人割一天才完成,現在用機械一個人兩小時就搞定了。
看天吃飯
吳宗昌透過「小地主大佃農」政策向老農承租。他家代耕共有十七甲地,東一塊,西一塊,距離兩公里,他和妻子、兒子分工合作。除了種獲獎的臺2號,還有桃園3號、高雄147號等香米,視乎原本的耕地在種什麼。有的不需要給租金,用穀來抵,以物易物。
兩父子經常去農會、台東農業改良場聽課,每期種稻期間有兩堂課要上。平日農友見面,話題也離不開種稻的事,談技術和穀價,就像都市人談炒股和股票一樣投入。
農民不會怨天尤人,只會怪自己不夠努力。「每個階段都要盡心盡力,但最終還是要看天吃飯。」吳宗昌說,最怕收割前下雨或颱風,幾年前天氣反常,稻穗全部空炮彈,這是最傷腦筋的事。「雖然政府農損補助,但每個農民都不喜歡失收!」
他們的家庭年收入200萬台幣左右,「比都市打工還好。」吳瑞益說,當兵時在台北,搭捷運已經感覺節奏太快,高度緊張,毅然決定回鄉種稻。休耕時,他去溪邊釣魚。「需要放空一下,田裏是一份工作,也有壓力。」他希望兒子多讀書,不希望他們再務農。「勞力換生活所需,真的不輕鬆。」
父親吳宗昌黝黑的臉龐帶着微笑:「孫子隨心所欲,有自己的專長就很好了!」
小地主,大佃農
指政府輔導無力或無意耕作之農民或地主,將自有土地長期出租給有意願擴大農場經營規模之農業經營者,促進農業勞動結構年輕化,並使老農安心享受離農或退休生活。同時,政府協助農業經營者(大佃農) 順利承租農地,擴大經營規模,降低生產成本,並輔導改善經營設備(施),提高農業經營效益及競爭力。
棄城從耕,自產自銷
剛剛烘乾的穀子運過來米倉了,碾米機隆隆作響忙個不停,從稻穀到糙米,從糙米到胚芽米、再到白米。
米農賴美蘭的手機短信也響個不停,訂單一個接一個,稻穀還沒收割,訂單已經有一大疊。豐收季節,她一日要寄出上百份宅配。誇張的時候,一個訂單有上千份小包裝。這一期收成十萬斤米,一下子賣出兩萬斤。
她說,三公斤最普遍,現在喜米也很流行,大包裝十二公斤、三十公斤比較實用。今日碾,現場包裝,今日寄。「因為這樣的米才新鮮.讓客人收到米時還聞得到米香味。 」
由一甲到十甲
生於八十年代的賴美蘭原本學的是幼兒教育,畢業時在工商名冊上看到一個喜歡的名字,就跑去應徵,誤打誤撞就在台中做導遊。「我喜歡玩,喜歡和人聊天」,她的性格敢闖敢拚,亦有農人的樸實。老闆器重她,常借車給她開,但她每次還車時會加滿油。
六年前,父親生病,她是家中幼女,當時未婚的她決心回家照顧父親。家裏流水席生意,經濟條件不錯。回到家鄉,重遇舊同學盧勇順,擦出愛火花。二人結婚後嘗試做點自己的事業,種過高麗菜和番茄,「我們務農毫無經驗,試過緊張到半夜捉蟲。」不過,菜每次都賣光了。
農家人都會自己種稻,留自己的伙食,她家還買了洗衣機這麼大的碾米機,每一期有多的米賣給親戚朋友。結果愈來愈多人向她訂米,乾脆專注種稻米吧。
即場碾米
「一開始施肥很勤,以為多吃營養長得肥壯一些,但肥料愈多,還會惹來病蟲草,沒完全吸收。」種稻逐漸已經得心應手。從不到一甲地開始種,現在有十甲地,兩夫婦和公公婆婆一起打理。「租地不容易,愈來愈多人回鄉。」
其實她從一起步就琢磨:做農辛苦,怎麼賣掉,怎麼行銷?
起初大部分交給農會,利潤並不吸引,自己建立了網站,讓客人網絡訂購。另有一部分稻子割完就在自家店面賣。過路客來買,糟糕,沒米了。機器太小來不及碾。一開始很不好意思地告訴客人:「現場訂要等大約十分鐘,我們現碾給你。」客人大喜:「這樣好,很新鮮!」這樣的米大受歡迎,於是,訂購碾米才變成了一個新賣點。
後來,大膽貸款買了碾米機、鼓風機、冷藏櫃……分期付款幾百萬,「半年內付完了」。自產自銷六年,生意火紅,比都市打工收入還高。「這需要膽量和衝勁。」她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要讓小孩子過好的生活。」這是最大的動力。
從小家裏做生意,生活比較優越。媽媽心疼她務農太辛苦,賴美蘭卻樂在其中,愈做愈有勁。她最記得有一次天災,收成前一直下大雨,稻子全倒了。割稻機不能割,全家總動員老老少少一人一把刀,用手工割。「割完了我們也累翻了,腿還痛了好幾天!可是全家人一同完成一件事是多麼棒啊!那期收割的米特別香甜。」
米食推手
幾十年來,鄉村人口奔流都市,如今卻有一股潺潺細流,緩慢卻堅定地從都市流向農村。
五年前的某天,吃飽沒事,翔哥(王群翔)對妻子小如說:「辭職吧,不要當老師了。」「好啊。」妻子不假思索就答應了。聽到池上的小學還剩一個名額,毫無計劃就這樣全家搬到池上。
「我在讀高中的時候,台北還有很多田。對我來說,池上帶着小時候的味道。」2008年,做了多年法式料理廚師的翔哥,剛結束了往返台北和北京的飲食顧問生涯,回到台灣,開始琢磨如何翻開事業新一頁?
長年當廚師吸過多油煙,導致他有嚴重鼻敏感,空氣過敏就咳個不停。在池上,他的乾咳不會發作。池上也正是他當兵時一個好朋友的故鄉,二十年前就常來,早已認識許多阿美族的朋友,對池上有種親切感。
就這裏吧!
土地陪伴成長
「在台北開餐廳,租店面裝潢設備少說也要500萬,錯了就什麼都沒有。但到池上買個老房子整理整理,失敗了房子也都還在,又可以一家人在一起生活。陪着自己的小孩長大,她們看着父母如何照顧她,當父母以後才會照顧下一代,這就是耳濡目染。」
在台北,王群翔除了工作就是睡覺,上班時間長,曬太陽的機會也不多。他在池上當農夫的第一個心願,是想種葡萄做酒莊,傳承給子孫後代。他家的牆上,掛了一個老招牌。祖輩在大稻埕開百年老漆店,到他這一代就停了,這是遺憾,也是他想創立百年品牌的動力。
翔哥生活在大家族,小時候就經常辦酒席,在廚房看到長輩控制火候的盛況,還時不時塞給他一個雞腿。他對廚房並不抗拒。四代同堂的家族,一起吃飯其樂融融,他印象中的餐桌,就是一個家庭的核心地帶。
「以前在航空公司工作,3,000員工只有100位女性,真的很怕找不到老婆。做餐廳女生當然比較多!」講起當廚師的緣由,翔哥說得似是而非,說完自己也笑了。「說到底,其實是我不太喜歡規矩的生活,修飛機太講規矩了,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翔哥在池上買下一塊田地,除了種葡萄,還種米、種菜、種水果……「比較不會吃到有問題的食品,將來老了也不怕沒事做,小孩願意承接也不怕沒工作。」
他第一次種稻子,在盛夏收成,烈日當空下激動不已,堅持自己曬穀子,每十五分鐘要翻穀子一次,第一輪十五分鐘,他曬到流鼻血,差點昏倒。「不常彎腰的人,彎腰一個小時就挺不直腰,我參與了生產過程,所以我有勇氣告訴別人不要浪費食物。
「如果全台灣人都吃米,池上米只能讓台灣人吃兩天。」翔哥的米,只賣給懂吃的人。「池上米馳名,你會煮嗎?煮了不好吃,你還會買嗎?」他賣出第一批米後,整個夏天都跑到台北教人煮飯。他甚至想發動一場運動,讓農夫家家戶戶擺一張飯桌出來,教消費者煮飯,和他們一起吃。「高雄139好吃,但不代表市場接受度大,因為樣子不討好,產量也不高,但農民知道這絕對是好米 ……」
半農半廚
做個純粹的農民,也要承擔得起代價。翔哥坦言不無壓力。在完全沒有收入的情況下,一個月花兩萬,已經用掉120萬。必須開源節流,撿回本行,實踐半農半廚的生活。這也正是他想要過的日子。
沒想到主廚的廚房,只有最簡單的單頭爐, 甚至沒有抽油煙機。「因為甚少有油煙。」他說,煮食的技法從來不深奧,在荒郊野外,哪怕只有一個鐵鍋,也可以做好菜。 「王群翔慢食家宴」強調這裏不是餐廳,只是朋友來家裏吃飯。廚房和客廳門框的頂部被鑿開了一截,露出磚塊和粗糙的線條,毫無粉刷。原來的門框太低矮,總是撞頭!乾脆往牆上開鑿。「這樣就好了。我不覺得要裝潢或者包裝才叫品質。都市人有很棒的廚房和飯廳,卻只是用來一個人吃泡麵。慢下來享受家庭生活,有健康純淨的食材,才叫真正的品質。」 直到去年11月,連地板都沒有,屋裏卻擠滿了客人。
為了發揮池上米的特點,翔哥曾設計出米濃湯、可樂米丸子、水果米沙律、火龍果米凍、燉飯等前菜到主食完全用米做料理,後來也領悟到,「創意很豐富,但飽足感太過了。如果創意沒有被傳承下來,就不算創意。」 他一邊說,一邊用炸過香菇的油將米炒到晶瑩剔透,盛起裝入深烤盤。再往炒過米的鍋加水,煮開,倒入炒米一起送到烤箱。
突然地震了,餐燈和光影一起搖搖晃晃。
家宴不慌不忙, 為客人隆重「上菜」:
第一道主菜,一碗白飯。
第二道主菜,西班牙烤飯。
第三道主菜,意大利燉飯。
吃不完的,可以煮成粥。
「飯菜是主食! 配小菜就已經很足夠!」龍鬚菜水滾川燙後立即泡冰水,瀝乾後再加胡麻醬,做成涼拌,原汁原味好清新。「好食材要吃原味,少鹽少油低溫煮食,不必花哨,不必精緻。」 意大利飯中有新鮮的香菇和蘑菇。
這一碗飯真是單純,卻又不簡單。
菜盡量簡單,好好品一碗飯,這是翔哥最在乎的。「希望大家用認真的態度來吃飯,農夫才會認真種米。」他對客人說,以前米是主食,現代人不太愛吃飯,也不太認真吃飯,菜吃光了,飯剩下很多。作為餐飲工作者,他想借吃來傳遞正確的飲食觀念,呼籲大家回到餐桌吃飯,細細品味米最原始的味道,與家人重新連接。
「你敢吃生胡蘿蔔嗎?」當翔哥又回到廚房忙着,四歲的二女兒Amber站在身邊看爸爸做飯,她將生胡蘿蔔一根一根往嘴裏塞。小女孩長髮飄飄到腳丫子,自出生後就沒有剪過。她是在池上出生的,泥土和稻穗都是她的玩具,沒有手機,沒有iPad,沒有電腦,很愛畫畫,玩一個球滾來滾去,已樂得手舞足蹈了。「你看,我們家終於有門牌了,朋友可以找到我們啦。」她愛陌生人,愛招呼客人,男女老少都被她打動。
清晨,翔哥帶着女兒到田間鬆土,在泥地上奔跑,看看剛雪翠高麗菜小苗長了多高?晚上一家人到伯朗大道看星星。在這裏,書本和電腦不是知識的唯一來源,田地才是孩子的自然學校,觀察鳥叫蟲鳴、植物四季舒展。他們讓孩子以最自然的節奏在成長。
白米新意思
米是池上人的驕傲。當地人做點心或小食,都有米。
池上大地飯店老闆娘徐月鑾穿著工作服,忙裏買外,一會進廚準備便當,一會兒出來收錢。記者停留片刻,已有七八人來買冰淇淋。「多力米冰淇淋」由於不放「乳化劑」,冷凍時像石頭一樣硬,挖起來很費力,她挖多了冰淇淋的右手長期勞損受傷,前幾天剛動了手術。她的丈夫便是池上有機米最早的推手、池上米產地標章的發起人梁正賢,亦是建興碾米廠第三代掌舵人。
十多年前,因為家中小朋友愛吃糕點,作為家庭主婦的徐月鑾去上課學做點心。可惜學校教的配方無一例外,都放了添加劑和香料。「太香的味道聞了都覺很害怕!」她想給家人做零污染的食物。後來她迷上了自己研製無添加的糕點。農家惜物,家裏的粥沒吃完,她不捨得倒掉,靈機一動,研發米蛋糕、米冰淇淋。「完全無添加。」後來,又炮製出有機米味噌。期間,找了很多客人做「白老鼠」,吃完要他們填寫問卷,評價口感、甜度……
「純米手工蛋糕用自家有機米取代麵粉、用當地農場出產的安全牛奶,吃了不會口渴。」她的意式手工冰淇淋採用純天然新鮮食材,不摻一滴水,也拒絕使用奶粉替代鮮乳,米本身就含有澱粉質的自然甘味,不需加糖就有淡淡的甜味,吃多了不會有甜膩感;而池上米具有極佳的黏性,不必使用化學安定劑 。
米冰淇淋有芒果、洛神花、百香果、花生等口味,皆採用自家種的有機蔬果味道。「化學製作只要兩滴香料,味道就可以很撲鼻,但我們堅持不放香料,所以南瓜味冰淇淋要用多幾倍分量的南瓜。做出原味好東西,必須不計成本。
「水質污染、蔬果農藥殘留、化學添加無所不知,我們的生活習慣了被污染。其實做生產不能只依照消費者要求,而要教育消費者。」她說,消費者以為蓬萊米好,但做多士無韌性,所以要用化學添加物,洋菇放久了會變黑,消費者想要白的,所以漂白。米會長蟲,米如果不長蟲,世界就沒有人。但消費者不要蟲,只好用藥劑薰,化學殘留附在米上。麵粉居然加了「順丁烯二酸」,「我們可是從小吃到大啊」。為了抵抗化工食物污染,她最近準備研發做白米麵條、紫米麵條、紅麴麵條……
米中名牌
1950年代,花東鐵路通車之後,池上 鄉民向搭乘火車的旅客售賣飯包。池上飯包 以池上米去烹煮,以木盒包裝,白飯的香味口耳相傳。池上飯包馳名後,「池上米」開 始廣為人知。1985年,池上鄉農會以「池農米」申請註冊商標,並開始以「池農米」品牌,破天荒用五公斤小包裝進軍食米市場。
以前池上鄉水稻面積僅1,500公頃,每期稻穀產量不到全國產量的1%,但市面各地產米都訛稱「池上米」。整個1990年代, 市面上有高達七成池上米是仿冒品。2001 年,池上農會聯合多家碾米廠,籌組池上米共同品牌協會,用比市價高200元以上之價格,向農民收購池上鄉最好的良質米。2005 年「池上米®」管理規範正式上路,每一包池上米包裝上方的2/5版面,都可看到紅字白邊寫着「池上米®」,由鄉公所核發產地證明標章。
並非在池上生產的米,都能取得產地標章認證。在池上生產稻穀的農民、廠商、自產自銷戶都要填寫田間栽培紀錄簿,即生產履歷表,農友收割前二十天,鄉公所會到田間取樣做殘毒檢驗,農藥殘留符合農委會標準、稻米品質達國家標準、食味值65分以上 的,才會核發池上米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