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覺得每年都要「番大陸」很好玩,青春期卻又不是這樣想(長成奄尖港女後一直很介意廁所衞生情況,文化差異也不是簡單說「習慣就好」)。一往除了探親和社會服務外,甚少因為旅遊或好奇而過關。一個連「中國」、「內地」、「大陸」都搞不清哪個才是政治正確稱謂的女子,過去一年間搞了13城市巡演,大型音樂節也去了三個。一個如此「貼地」本土的音樂人甚至走到非粵語城市演出,觀眾的反應卻出奇地熱烈。
去年一整年我的巡演主題是「Serrini幼稚園」(因為我的一大理想是開幼稚園呀!),在這個框架下,promoters和我的宣傳方向都很莫名其妙,又開了一個個「儲fans」的chat groups(叫柴犬班、天空班、綿羊班、白兔班、鑽石班、響鈴班、垃圾班,全部都是來自本人社交媒體的inside jokes),凝聚力驚人,雖然說大學生為主,年輕工作一羣人也有很多。
雖然說此舉有infantalization之嫌,稱呼粉絲做「小朋友」或自稱「媽咪」猶如建立壁壘分明的權力架構,但從一開始的荒誕人物設定已經明顯預示眾人說,來看Serrini或緊貼Serrini消息就是一個extended play──一切都是遊戲。「Serrini幼稚園」和”Harry Potter and the xxx”就沒什麼根本區別,年輕一代崇尚奇妙的「出世」體驗,也許就來自對「入世」的恐懼或無力。流行文化的風花雪月彷彿一直都是資本主義社會的安全閥,聽了歌抒發感情,明天再準時上班做棋子。但「出世」的作品珍貴在於啟發聽眾想像不一樣,也許如鄧不利多校長說致詞的簡單二字Tuck in一樣,Serrini宣揚的「飲多啲水、食多d健康既食物、唔好食咁多糖,將來我哋就係社會既棟樑啦」看似幼稚,確是類近對社會無力感的「鬥長命」回應。荒誕洗去犬儒truism廢話外殼,也不失為一個新穎的遊戲,也許能夠持續感染人。這個玩法在華人世界也許比較新鮮吧?
就在農曆年前不久,Serrini幼稚園在廣州舉行「畢業典禮」,還真的頒獎給「優秀畢業生」。書寫感想出眾的獲獎者大多都融會貫通本人的歌和拿捏到play的精髓──幼稚園猶如一個「安舒區」,如一個大家都自覺不可能但是還去投入建構的世界,而在這個世界框架獲得短暫停靠、社羣情誼、詞彙、文化想像力。大家一起裝傻,人生幾何? 
(隔周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