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當下感受的意義
反修例運動開始,多了回應社會事件的音樂,當中不乏說唱的作品。在眾多直接回應社會的說唱中,三年前半途出家說唱的Luna另闢蹊徑,以戲謔陳健波言論的〈收成期〉為人認識,她說:「我不是用直接罵的方法,像是在說笑,其實我不是在說笑。」及後,陰霾籠罩疫情下推出〈我想行開下〉,以一位大媽說着:「我想行開下,忘記咗呢個世界啊!」的網上短片為靈感,令城中苦中作樂,再度帶起熱話。然而,原來她本人卻不太滿意這兩個作品,甚至覺得是不及格的作品。但作品在網絡爆紅,其實也令她更明瞭羣眾的口味,「他們覺得好,或許不代表藝術上的好,可能是當刻能讓他們釋懷及放鬆。」
她曾迷惘過,不清楚自己寫歌的原意。一次回中大探望大學老師,讓她釋懷,明白自己的創作自有其時代的意義。她記得當時老師跟她說:「你繼續做吧,當有這麼多comment反應時,你不要想這麼多。當是記錄一個時間,未必是時代,是一個時刻,你就把那時刻寫下來。」她回想也認為若果現在叫她再寫〈收成期〉,也未必寫得出,她之前是因着那刻有感受才寫下。她補充說:「不要說只寫社會的事回應時代,如果那人的作品,真的跟生活扣連,其實是個小歷史。」這就如她一八年發布的〈中大歌〉,當時她還特地跟中學同學,回到校園拍攝MV。那天山城正風光明媚,誰又料想到一年後會烽煙處處,變得滿目瘡痍。她覺得把風景仍未變改的校園記錄下來,有其獨有的意義。
在世界變好前繼續創作
走過動盪的一年,二○二○年是另一個變天。這年於Luna,是停擺的一年。大環境經濟差了,身邊人開始減人工、失業。她自己也感到迷失,「之前有少少成績,對自己也有點期待。但上年一個現場演出也沒有,取消了四次,然後就一直延期。同時,又覺得困着不知道寫什麼好。」在家裏困得太久,心情也變得大起大落,她試過在家工作途中突然哭了出來。
這樣的日子,過了大半年,她突然有了省悟:「其實我不應該等世界變好,應該是我自己變好。」上年踏入二十五歲,更令她覺得不能因為環境放棄她的黃金時期,因此開始創作更多作品。她曾說過希望大家以後認識她,不會以為她只寫政治歌做二創,是以之後創作了好幾首較為個人,以及曲風更多變化的作品。她不敢說自己的音樂能為人帶來什麼,「我是把我的心靈及過去赤裸,轉化成音樂。當我做完歌,我希望的是看到多點真的東西。」誠然,她的作品不大眾化,但卻都是很真誠,聽她的歌就感覺在聽朋友分享他的生活。
而作品開始有成績後,她對作品也更有要求。她的新作〈2020…… (not even a demo) 〉,歌名就講明了不是認真,是較即興的作品,純粹想分享最近想說的話。歌曲大概說二○二○年計劃不同了,她也覺得沒事可做,但希望大家更珍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當中有四句「謝謝你對不起原諒我我愛你」,她覺得是法寶來。她指如果大家都能放下自己的面子,就會少很多誤會。「人和人之間如何更好相處,就是要諒解、懂得如何包容。很難做到,我也在學習。」還有一句是”I’ll just be there”,她說也不知文法對否,但就是想跟身邊朋友說聲:「這年少了聚會,整天都不懂如何pick up跟朋友的相處,但我想跟他們說,如果你找我,我會在這裏。」
亂流中唯有活在當下
上年其實亦給予了空間,讓Luna沉澱思考。她從前很在意一些標籤,怕人誤會她是與己相反的政治立場,但她細想後發覺任何一種標籤,都是危險的。她覺得要更開放看事情,例如她以前完全看不見對立的意見,但早前她加入了另一邊的網上羣組。「我看得很開心,不是恥笑,我真的在想他們為何是這樣,原來真的有很多跟我不同的人。」她覺得要開闊想法,才能把自己的想法完善,不然就只會兩極化,困在自己的同溫層。因此,她的創作也變得不一樣,希望題材更普及化,例如想說說監控這回事,「我不想因為我的立場得到支持,而是我的歌真的刺激到人想一些事。」
近來,她一直埋首創作,期望這年能收拾心情,在年底推出首個專輯。現時已在寫幾首歌,有小日常的歌,也有較個人的作品,寫人際關係及內疚。還有一首是在變幻莫測的時代下,帶來一點鼓勵。當中也特別着墨到一些不在港的人,寫他們在遠方的思念,帶點鄉愁。
來年也未知能否有現場演出,她也是抱着活在當下的心,當刻有什麼就去玩。面對計劃趕不上變化的時代,Luna對自己的另一期許是:「保持我的真誠,也很想再善良一點。」
〈2020…… (not even a demo) 〉歌詞:
I’ll just be there
謝謝你 對不起 原諒我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