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生活離不開政治,90後寫作人亞然的書寫也離不開政治。他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讀書時期已於報章發表文章,現為倫敦大學亞非學院博士候選人、香港浸會大學政治及國際關係學系兼任講師。令他走上學術路的啟蒙有二,一是陳冠中的《盛世》,啟發他閱讀的興趣;二是周保松的《相遇》,令他開始理解政治,遂大量閱讀政治相關書籍,成為思想上的啟蒙。
寫得就寫,講得就講
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亞然通過寫作發表己見,中學時第一次投稿就控訴三聚氰胺毒奶粉問題。「雖然不會想像寫一篇文章便能改變什麼,沒那麼天真。但回歸到寫作初衷,就是對事情有不滿,於是寫作,跟那些阿叔在公園吹水一樣。」說畢他也不禁一笑。
坦言悲觀的他無奈說道:「寫得就寫,講得就講。近幾年其實不太想寫政治。愈讀得多政治,愈不知說什麼好,許多事都說不盡,因為事態發展超越常理,例如政府的處理手法,任何做政治分析的人都沒想過現況發展得這麼差。」亞然研究政黨和選舉政治,對於以政黨或人為單位的事物特別敏感。受過政治學系訓練的他說起政治便侃侃而談:「因為議會無法解決一些問題,所以人們才走上街頭抗爭,但社會運動想追尋的結果,最終往往是需要在議會中解決,其實是很弔詭的現象。」
從台灣反思香港
近幾年經常聽到「今日香港,明日台灣」的說法。亞然的論文專題是台灣政黨與社會運動的關係,近期撰寫一系列台灣選舉分析文章,早前特意赴台觀察大選情況。談到是次觀察對反思香港局勢的幫助,他卻潑一大盤冷水:「如果『幫助』的意思,是可以令到香港局勢得到紓緩的話,我可以說是沒有幫助。人家台灣是成熟民主政體,看台灣選舉,你可以說是娛樂性十足,但更深層的形容是這種政治文化深入不同階層,選舉投票變成了人民的生活習慣。」他指出現今的台灣是經過數十年在獨裁政權底下的抗爭,如今香港人去觀選,其實看到的只是吸引的模型製成品。「如果想要從台灣反思當前香港局勢,我想真正有幫助的,是去看看當年受白色恐怖籠罩幾十年的台灣。」
這大半年來,香港局勢紛亂緊張,當下社會還需要寫作人嗎?亞然很快便肯定地說:「當然需要,更加需要。一方面要有人很認真去寫政治,令更多人理解時局。參與運動很重要,但思考亦然,尤其對年輕人來說,更需閱讀。另一方面,政治以外的東西也要寫,日子總要過下去,大眾不會永遠做政治抗爭,總要有些生活文化。」
寫作離不開政治
當他撰寫認真政治評論時,會用真名「關仲然」作署名,「亞然」則是專欄散文的筆名。他表示,即使是同一份報紙,觀點版和副刊的讀者是不同的,或至少讀者所期望的東西也不一樣。不過,說來矛盾,雖然他不斷強調自己不喜歡寫政治,然而,其寫作總離不開政治,談古典音樂也好,談讀書也好,總會回歸到政治議題上。「這算是死性難改吧!可能始終想人多點關心社會。」
繼出版《孤獨課》後,今年年初亞然交出新作《醒來的世界》,比起前作有更多政治成分,談全球民主退潮、本土時政、台灣研究等,文章深入淺出,絕不艱澀難懂。他在新書自序中明言:「以閱讀和寫作去介入這個世界,就是我唯一的責任。」看來讀書人任重道遠,他則表示:「寫作應該要與世界上發生的事有關係。我想每個人都有不同定位,像馬勒寫交響樂,其實也是想通過交響樂這個載體,把他對生命、對世界的思考表達出來。」他認為從事創作的人,或重視文化藝術的人,歸根究柢都是對某些事情特別關懷,「至於是否可以帶來改變,或可以改變什麼,就是另一個重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