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街車仔追風逐電的一夜記事 鍾意踩子彈因為:型!嘈!引人注目!青少年反叛期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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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子彈

跟街車仔追風逐電的一夜記事 鍾意踩子彈因為:型!嘈!引人注目!青少年反叛期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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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車在明淨馬路上奔馳,山地車挑戰越野顛簸。街車,顧名思義,靈魂就在街道上。

有少年,有街車,有街,就造就了一代又一代的街車仔,恣意狂放,躁動難捺,龍頭搖、鳳尾擺,輾過不知由誰訂立的秩序規矩之邊界。

謝謝肥周、海參、飛飛、醬爆、陀螺、阿聰、馬騮、Soso(為尊重受訪者意願,除馬騮及Soso外,其餘為化名)這班還在就讀中二、中三的街車仔女,讓記者緊追你們車尾一夜。看着乾淨俐落、臨海豪宅林立的新市鎮,怎樣被你們翻轉亂搗,變成只屬於你們的遊樂場。緊貼着狂風少年與車尾大喇叭的紫光跳燈,有這樣的狂速五分鐘,讓記者自覺如風似電,是part of the gang,將軍澳我玩晒。

*圖片僅作示意。圖中人物並非此文受訪者。

點解?

——「點解鍾意踩子彈仔?」
(爭着搶答)
肥周:「型囉,嘈囉,引人注目囉,青少年反叛期特徵!」
海參:「冇人會同你一樣囉,青春期。」
飛飛:「你踩road bike真係會撞呀,我唔係好鍾意同人撞。」
肥周:「可以車條女囉!」
(又是)肥周:「我就最鍾意踩車機,會覺得型啲啦,有多啲人望嘛,你離遠俾人睇到就知道你係踩街車囉。」

腹肌

飛飛:「上次除咗衫,停低整部車,俾人影咗相。」
——「俾人影有乜問題?」
飛飛:「冇問題,只不過最弊係……冇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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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

——「如果兩樣選項只可以揀一樣,你哋會要街車定要女朋友?」
半數人:「女!」
半數人:「車!」
揀車的阿聰:「好簡單,揀車,因為我未有女朋友。」
揀車的馬騮:「揀車,真心,其實女陪唔到一世,但係街車係肯定陪到你一世。」
陀螺:「你同架車生仔呀?」
(眾人大笑)
揀車的馬騮:「你收爹啦你!唔好傻呀你!但係如果你係肯珍惜部車,唔放佢出嚟,可以陪到你好耐。」
眾人陷入狂想:「如果x部車機(即車尾音響),喂,車機生部車機出嚟……」

友誼

吵架、衝突,少不免在這個由年少氣盛的少年組成的街車圈內發生。

肥周在圈內,出名易動肝火。有次愛嬉皮笑臉的醬爆,惹怒肥周。
馬騮:「肥周直接問醬爆,係咪要嘈架。跟住佢突然嘈都唔嘈啦,直接打爆佢頭牌(放在子彈仔車頭、通常貼上所屬車隊名稱的一塊膠牌)。」
Soso:「本身係要打交嘅,但佢(指馬騮)制止咗肥周,咁肥周燥得滯,就一嘢爆佢頭牌。」
馬騮:「但係唔知點解十分鐘都冇,然後就好返咗啦,我嗰時真係呆咗。」
(肥周不語,搖頭、吐舌、扮鬼臉)
——「吓,咁點好返?」
Soso:「醬爆話唔好嬲啦,唔好嬲啦,跟住就攬住佢。十分鐘就好返,仲易過氹女啊!」
肥周(終打破沉默):「我有買塊新嘅頭牌俾佢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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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將軍澳街坊

肥周現在有兩部車機。他說,現在只會偶而踩其中一部。因為他顧慮到將軍澳街坊的感受。
肥周:「日日都出,我就會覺得,個稀有度冇咁高,將軍澳啲街坊會睇厭晒啦。」
——「睇厭晒?」
肥周:「即係覺得,冇咁稀有囉。即係,我唔想將軍澳街坊同佢啲friend講:『哦,車機之嘛,日日都有,日日都bom來bom去啦。』」

男兒淚

橋底空地,是平時大家愛稍歇抽煙的地方。男生們精力無限,這下子衝去海傍說要把某人的子彈丟下海;一會兒後又不知從哪找來一支火水在地上倒成心形輪廓,一把點起。
馬騮在朋友千方百計玩嘢及打擾下,仍渴望道出種種關於街車的傷及愛。

「我受傷最嚴重一次係二二年,嗰時喺飛鵝山飛山,突然間煞車冇曬,跟住夾硬用腳煞,成個人飛起咗,左手左腳都骨裂,住院住咗半年。」
「但我最唔開心係,一見到自己砌嘅車爆咗架,我真係喊出嚟。」
「但我最擔心係,街車會愈嚟愈少人踩囉。唔捨得,因為之前大嗰班、踩咗好耐嘅,全部將啲車收藏晒,跟住唔踩,跟住我哋係勁唔開心。」
「之前,我都有想入港隊嘅夢想。但係我唔捨得部街車。」

14

社工

豐sir及Simon,分別是香港基督教女青年會的外展青年服務的社會工作幹事及單位主任。他們以單車服務及活動作介入年青人的方式,陪伴他們走過成長一段路。

豐sir:「你問我點解佢哋鍾意踩子彈,其實好簡單,因為佢哋做其他活動係消磨唔到一晚六、七個鐘嘅時間。」
豐sir:「無論係起勢咁踩,特登去挑戰啲難嘅路,又或者係整車,對佢哋嚟講都可以宣泄到好多精力同時間。」
Simon:「依家真係少咗好多年青人會喺街裏面玩嘅。所以你話呢班係咪真係好曳,或者係點呢……其實我哋覺得呢班先係最寶貴,因為呢班仲會有動力去郁。」
Simon:「佢哋面對最大嘅問題係咩呢,可能係入黑社會嘅誘惑。就好似佢哋(指黑社會)喺一邊,我哋喺另一邊,睇吓邊邊嘅拉力大啲。」

警察

馬騮的車機,踩着踩着,出了問題,好像說是高音燒掉了。他一屁股坐在Donki門外,抽出十字批扭螺絲。剛好外面開來一部警車,警察二話不說,着大家交出身份證。肥周較遲才到,眼光跟警察對上了,一樣被要求出示身份證。飛飛與他的單車比肥周更遲才到,一箭步走上前主動說:「阿sir使唔使查我啊?」卻意外被豁免。
肥周:「搞x錯啊!我乜都冇做!啱啱行過嚟就俾人查身份證!」
飛飛(樣子得戚地):「冇查我喎又!」
肥周(對剛駛走的警車不忿大喊):「你老味!最多勾我車囉!(即強制驗車)」

欺凌

據說,這班街車仔以前予人感覺蝦蝦霸霸,撩是鬥非;年長一代的街車友不喜歡他們,甚至有欺凌行為。
海參:「即係,有時話一齊出車,我哋去個廁所啫,佢哋又自己走唔會等,要我哋自己後追……」
飛飛:「有時佢哋賣零件,會串我哋,話件嘢幾錢幾錢,問你有冇錢收呀……」

黃色棒棒

將軍澳海傍單車徑的黃色減速棒棒,七零八落,歪斜欲倒。
Soso:「係啊!佢哋次次踩車經過都會伸腳踢冧佢哋!」

10

乖乖仔

海參:「咁之前肥周係真係幾串嘅。」
肥周:「踩咗街車反而冇咁串呀,收斂咗,有時我哋真係,因為街車會變得乖乖仔咗。」
飛飛:「我哋依三個就係平時好鍾意周圍搞事呀……」
肥周:「依家日日都踩㗎啦。踩咗之後就少咗犯罪。」
社工豐sir:「記者喺度,小心啲講嘢!」
肥周:「我冇去做啦,冇去……犯啦。」
飛飛:「同埋踩咗街車之後,可以準時返到屋企,可能有架車喺度,點都可以快少少返屋企啩。」

 

對面的女孩

記者跟他們從坑口麥當勞飛馳至調景嶺,風馳電掣,有幾分鐘完全摒棄多年無踩車對速度及平衡的恐懼,死命狂追,看着他們閃着紫色跳燈,在行人、減速棒與馬路間狂蜂一樣往返穿插。
調景嶺站是這夜的終站。踩着車機、又載着Soso的馬騮,回頭望記者,說:「踩住部機,又踩住條女,算快啩?」地鐵站外,又遇上另一班踩街車的年輕人,大家寒暄幾句,又細細觀察對方的子彈仔。
馬路對面,等待紅綠燈過路的,是幾個短褲少女。這一邊的街車仔,瞟了幾眼,又低頭。

馬騮:「好靚女喎。」
陀螺語氣挑畔地問:「你媾到咩?」
馬騮秒答:「媾唔到。條腿咁長……」
沒有人叫囂,沒有人明目張膽地望向少女。綠燈一轉,少女從那岸步至此岸,街車仔什麼也沒做,不敢多瞟一
眼。
這一個夜晚只是他們千個近似黑夜的一個。是夜終結。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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