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張家朗以二十四歲之齡奪金一刻,當他本人仍在消化一面奧運金牌的重量時,Alex和Janice已隨即按下了Instagram的追蹤鍵。數日後,Alex在家收看男子花劍團體戰直播,覺得「好似可以學韓星開一個Page」,就這樣人生第一次為一個人經營起Fanpage,名字也簡單直接取名「@cheungkalong.fanspage」。
於奧運兩個多月後,Janice為見張家朗,參加香港代表團海洋公園祝捷會,被身高1.93米的「劍神」魅力震懾,另一個專頁「@kalongholic」也就誕生。記得東京奧運後,凱旋的張家朗出席銅鑼灣希慎廣場的宣傳活動,吸引數百市民到場一睹「劍神」風采,他只是拉下口罩喝水,即引起全場瘋狂尖叫。
直到今年五月花劍世界盃在亞洲博覽館舉行,門票開售兩小時已火速售罄,當日場內近百名粉絲聚集舉起張家朗的手幅和自製卡牌打氣,是以往在本地體育界難以想像的場面。「劍神」魅力來自強大心態訪問那天約在香港公園體育館,是兩名「劍粉」首次現場看張家朗比賽的地方,他們一起穿上張家朗為運動品牌設計的別注版球鞋,與他們素未謀面也一眼認出其「粉絲」身份。
記者在跟「劍粉」們約訪、見面前,兩種先入為主的成見,先被擊破。記者一直以為大部分「劍粉」都是女生,直至私訊「@cheungkalong.fanspage」時,問版主該怎麼稱呼時才知道對方是「Alex」,而且是一個剛剛考完DSE的男生。另外,張家朗身高1.93米的高大身形、一雙單眼皮的細長眼睛,記者主觀地以為眼前兩名年輕粉絲受其韓星外形吸引,但又猜錯了。東京奧運那年Alex讀中四,二○二一年正值疫情,學校停課整天待在家中沒事做,生出了開電視看奧運的念頭。結果他看到張家朗在八強落後3:9、之後再以9:14大幅落後的絕境下,連取六分的經典反勝,最終港將殺入四強再闖入決賽奪金,Alex見證香港劍擊的歷史時刻、一面相隔二十五年的奧運金牌。
當年李麗珊在阿特蘭大奪香港史上第一金時,Alex甚至還未出世。對劍擊運動毫無認識的他,為張家朗連場反勝對手而振奮,後來更因此入校隊學花劍。回想被「圈粉」的關鍵,「太強實力,逆轉勝,其實他不算靚仔那一派,加上拿到金牌便吸引到我。」他笑說。奧運金牌劍手的魅力在於強大的心態,Janice同樣認為逆轉勝是張家朗最大的迷人之處,「他在落後情況下總能好快調整到,好強。」
亞洲站「全勤」觀賽
香港劍擊總會一年大概舉辦兩至三個本地賽,視乎場地賽事未必開放予公眾入場。追星的靈魂在於「追」,她去年便追隨男子花劍隊多個劍擊分站賽事,甚至人生初體驗一個人坐在觀眾席觀賽。「二○二二年世界盃東京站開始,接着二三年的三月去了釜山世界盃、五月的上海大獎賽,還有六月的無錫亞洲錦標賽,我想那一年賽季的亞洲站算是全勤出席。」Janice近距離感受到他的備戰和作戰狀態,笑言「看比賽像染上毒癮一樣,會想繼續去看」。
即使Alex未能經常「追」到外國,也會追看每場直播,iPhone內的「世界時鐘」載入多達八、九個花劍賽站時區,笑說當中根本連索菲亞在哪都不知道;他甚至在閒聊間,說起張家朗的年尾行程,他毫不費力地說出「十二月他應該是飛了去法國」的季度賽期。他為了Fanpage費盡心力,
比賽日前一兩天已放上賽程和比賽名單,「在FIE(國際劍聯)找資料,(即使)考試都盡量更新,有時FIE會有直播Link,沒有的話就自己搵。」三年來訓練有素得儼如劍總的小助手。二人從未曾為一個偶像如此盡心盡力,Janice有留意本地籃球,有喜歡的明星,Alex也會聽K-POP、追Post,卻沒想過為其他人應援。追捧張家朗後,他們像韓星粉絲般開始自費製作不少應援匙扣、小卡,送給本尊之外也免費分享予Fanpage的同好,僅收取運費。
自費應援宣傳 把握退役前觀賽機會
「我沒有收入,吃便宜一點死慳爛慳,應援才release了一次。」Alex仍是中學生,羨慕二十五歲的Janice有工作收入,可以為偶像製作更多應援宣傳。
反而Janice訂了兩次大型應援後,心想不如拿這些錢去做更有意義的事,「第二年就決定不如拿這些錢去捐,捐的數目其實不多,前半年每個月是捐他生日的數目,六月十日就捐$610,下半年是奧運奪金的日子即$726,家朗喜歡小動物,便捐到動物團隊。」張家朗喜歡綠色和喝咖啡,她曾送他一套數千元的墨綠色手沖咖啡套裝,在偶像IG story看到他用上禮物沖啡時狂喜不已。
別人難以理解追星族投入大量時間和金錢的瘋狂,應援運動員比追韓星、MIRROR更讓身邊朋友看不穿,畢竟他們可追星的場合,除了少數公開場合,只得比賽。即使張家朗奪金後在國際品牌和雜誌曝光率高了,但他潛心訓練,不多在公開場合露面。二人深感運動員比明星更難見,「我只會計較的,就是我有沒有時間去到(比賽),能夠去到的我都想去,始終運動員會有退役的一天,到時我就沒得看了。」這對Janice來說比錢更有價值。
三年了,他們也沒想過能一直堅持經營Fanpage。Alex想起一次出席品牌活動的經歷,「很多韓星如車銀優、New Jeans的Haerin也有出席,現場好像只得我一個是張家朗的Fans,有人在張家朗出場時大叫『邊個?』,我超大聲說『奧運奪冠嗰個呀!』,不停傳開去。」我笑他在韓星的戰場盡力了,很多香港人的確對體育又或運動員無感,這也使Alex萌生起浪漫想法,「真的會有人遺忘或者不知道他是誰,所以即使很忙也不會關掉粉絲專頁,不想有人再看不到他的消息,遺忘了張家朗。」
從金牌運動員身上學到的事
聽到這裏,好奇他們在張家朗身上獲得甚麼應援的動力。簽名、合照?送禮物後的一句多謝?原來,是看到偶像的「緊張到震」、專頁被本尊Follow帶來的「超開心」,連帶怕打錯字的幸福小煩惱;更甚是陪伴偶像成長,被他所感染而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追星,其實就是有一羣人擁護了所相信的價值觀和世界觀,張家朗兩年前設計球鞋刻上鞋身的「Don’t Lose Your Way」格言,成了支撐兩人的力量。
「這句話是我讀書的意志,之前讀書壓力很大,因為身邊的人都很厲害,但我學會心態要好一點,令自己進步多於怨天怨地,不是掘個窿自己跳下去,反而思考怎樣爬出來才會好。」偶像的逆轉勝心態,在Alex失落時拉了他一把。Janice亦自覺比以前更不易放棄,「令我不再三分鐘熱度,或者不論結果也堅持去做一件事。」他們笑言,生活最大的改變其實是,由不喝咖啡到染上咖啡癮。Janice每次出遊也會找手沖咖啡豆寄到體院給張家朗做「手信」,甚至連他喝咖啡偏好Nutty口味也瞭如指掌,Alex補充:「家朗開玩笑說Fruity的話不如喝果茶,我也較喜歡Nutty。」二人已由「kalongholic」變成「coffeeholic」。
追星本身就是一種存在幻想的事,訪問尾聲,問他們有沒有最想與張家朗一起做甚麼事,Alex說想與家朗一起到café喝咖啡,Janice則說想為他手沖一杯咖啡。「不過應該緊張得說不出話來。」Alex續笑說:「我是E人(MBTI外向型),對住超I(內向)的家朗要99% E先得。」「我是I人,對住佢要變埋E。」Janice附和笑道,其實這也是追星的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