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倍恩(Joanne Liu)和友人遊紐約逛博物館,有些作品看得一頭霧水,走到街上卻處處遇上藝術。回來後,她很快便把經歷畫成無字繪本《My Museum》,借小孩之眼來引領大家看看框外的畫─像某個大塊頭臂上的紋身、窗外的光影遊戲、倒轉來看的不尋常。沒想到,這書在2018年波隆那兒童書展(Bologna Children’s Book Fair)得到評審特別推薦,非常非常的驚喜。
她形容自己的畫風色彩繽紛、比較粗糙和平面;而讀者則常常誤以為是外國畫家的作品,聯想不到筆下的稚氣和大膽,竟然來自講廣東話的本土女孩。近日她的畫在網絡和街頭巷尾流傳得很廣,因為裏頭出現了最本土的題材─6月以來我們一起經歷過的事。
記:你的成長裏有沒有繪本?
Joanne:成長裏有繪本,其中一本是《Sidewalk Flowers》(故事:JonArno Lawson,繪圖:Sydney Smith),故事講小孩在行人路摘野花,爸爸忙着講電話。後來小孩把花送給死了的小鳥、野狗、露宿者和媽媽。我沒有深究過它為什麼觸動我,但如果真要思考原因,可能是因為小孩很純真。
記:有沒有「寫給小孩的繪本」和「寫給大人的繪本」?如果有,《My Museum》屬哪一類?大人和小朋友看《My Museum》的方式有分別嗎?
Joanne:可能有三種繪本吧─寫給小孩的,寫給大人的,寫給大人和小孩的。我覺得《My Museum》是第三種,但出版社賣書的時候要把它歸類為第一種,哈哈。
大人好認真,比較喜歡分析畫面,問畫家為什麼會這樣畫呢?倒轉的那頁是不是印錯?你其實最想講什麼?他們希望在故事裏找出深層的意義。小朋友喜歡跟着主角走,周圍看,看一些細節。小孩看書,就像故事主角Max看藝術一樣,他們想怎看就怎看。
記:為什麼開始畫繪本?
Joanne:不知道為什麼,畫繪本是小時候的夢想。曾經有一份工是畫BB的布書,我也很喜歡,但內容只可以是超級簡單的。後來自己有畫一些小書,像關於流淚的和睡着的彩虹,我常常想像,讀者是媽媽和小孩。
我喜歡看兒童繪本,喜歡畫小朋友角度看到的東西,有時會觀察其他小孩,有時會回想自己小時候。繪本內容比較簡單,但有時也會令你心情很沉重。
愛圖畫多於文字是因為它比較抽象,有詩意,簡潔,濃縮。一個畫面表達的東西,要寫很多字才成。
記:你的畫在反送中運動裏能見度很高,你希望它們為讀者帶來什麼?這次經驗有沒有令你對繪畫有新體會?
Joanne:畫反送中的畫,本來是抒發自己的感受。後來在網上分享,有人說多謝,因為那些畫安慰到他們,或覺得幫助他們思考香港的事情。也可能是,他們有感覺但是不懂得畫出來吧。但有人說,不要畫得那麼負面好不好?對於這個,我確實有掙扎,因為不想火上加油。話說回來,這只是反映事實。我把它們印成差不多二萬張,拿到遊行隊伍請大家幫忙派,希望幫助自己,也希望幫助別人。有時是苦中作樂,因為在悲慘中,幽默也很重要!
這幾個月的事情很難畫出正面的東西。未來如果可以,我仍然想畫一本給人希望的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