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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加索陶瓷彩碟

03.09.2020

黃藍彩魚

微笑人臉

《畢加索陶瓷》封面。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十五日巴黎出版。

人馬格鬥

水杯蘋果

陽光與牛

肥貓頭鷹

刻紋人臉

鬥牛勇士

前塵往事小圓形

四十年前的尖沙咀海運有一家匈牙利餐廳。我喜歡在周末前往吃那裏的自助餐,至今記得的是那steak tartare,全生的牛肉,配洋葱蛋黃辣椒等調味,鮮美不可形容。但是最印象深刻的還是紅牆壁上掛着顏色明豔的彩繪陶瓷碟子,看似粗獷,其實寧靜。那種貌合神離矛盾統一的風格彷彿預告了後來我看到的畢加索。還有,那裏的牛油碟子最為別致,是其他地方從來沒有見過的:小巧的圓形,厚重得像個紙鎮;外壁深棕色,內壁粉藍,凹下去一個淺淺的半圓球,盛的牛油剛好足夠塗一塊麵包。想要買一個也沒有門路,只好自便袋了一個回去做紀念。如今就放在案頭,是一個最現成的百花水晶球球座。有時候偶然想起前塵往事,懷疑不是真的,那只消將那小碟子握在手心,便可以感受到消逝的歲月沉甸甸的,模糊的過去漸漸轉為分明,就像水晶球裏面的百花,各自燦爛,看得清楚,就是走不進去。真是奇怪,只不過是一隻小小的碟子罷了。

白瓷茶湯見得清

曾經有一段日子熱心收集彩繪陶瓷碟子:藍色系列的是哥本哈根的母親節瓷碟,題材有母雞、鯨魚、大象、熊貓;德國的有浮雕的狐狸,又或者是羅巨科系列的聖誕景點,雪夜中的大教堂,前景有明黃溫暖的街燈。然後在一夜之間,完全失去了興趣,通通用棉紙包妥當,收入箱子,推進衣櫃裏面。在從前,興之所至,會把大力水手和奧莉薇碟子拿出來,和老伴共吃早餐。吃蛋糕用羅臣科十二角玫瑰描金碟子。(十二角形英文是dodecagon。碟子一般以圓形為大體;十二邊形,依稀還保留着碟子的圓形,可以說是圓形的變調。)到了如今,一切餐具,不論碗碟調羮筷子,以全白為主。即使是泡茶喝茶,亦用白瓷,可以把茶葉在水中舒展的形態和茶湯的色澤看得真切。《紅樓夢》第三十七回裏面,寶玉給探春送茘枝,命人用那個纏絲白瑪瑙碟子盛着送了去:「這碟子配上鮮荔枝才好看。」這可真叫人不禁嘆一聲:在怡紅何其費事多多。

碟子深淺各不同

去翻看童年時期用過的喬硯農中文字典。「碟」的定義是「盛食物用的小盤子。例:茶碟兒;一碟兒鹹魚。」這分明是繼承《辭源》裏面的解釋:「盛食物的小盤。唐作『疊』、『楪』。」看來也有用木做成的碟子。「碟」的英文字有兩個,dish和plate。去翻閱《The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dish的定義是:寬而淺的容器,平底,凹邊,容器的邊緣平整,主要用於盛載食物;可用陶瓷,玻璃,金屬或木頭做成。形狀有橢圓,四方,不規則,有別於圓形的plate。由此看來,dish和plate的主要分別是:plate作圓形,dish不一定。看Samuel Johnson的英文大字典,dish的解釋是:一種寛闊的容器;凹陷空心的容器,用來盛裝液體。綜合而言,dish的形狀變化多,而且比plate深,可以盛裝湯水之類,而plate且傾向圓和扁平。Plateau一字從plate演化而來,也就是「平原」。一般作為裝飾性用途的碟子,都作圓形或橢圓形,而且扁平,適合在那寬濶的平面上繪畫製畫,可以掛在牆上作觀賞用。這一類彩繪碟子,當然就叫plate,如Mother’s Day Plate或Christmas Plate等。

返璞歸真赤子情

畢加索在一九四六年到一九五三年之間埋首陶瓷的藝術創作。在一九四六年畢加索前往以陶瓷著名的瓦洛里(Vallauris)考察,並且即席用泥土塑造了一個牧神的頭像和兩隻公牛,就此一發不可收拾。他開始的時候先做彩繪瓷碟,後來又做水壺、花瓶。那些彩碟先是彩色平塗,後來愈來愈多變化,甚至在碟面上作刻紋或浮雕,又或者索性做成立體的彩魚、刀义、雞蛋,放在碟子上面。碟子上畫的多數是花果、靜物、公牛、鴿子。至於花瓶水壺,自然都是裸體美人的化身。那些彩碟看上去都只是閒閒幾筆,然而功力深厚,鐵畫銀鈎之中又透露出童趣。畢加索曾經宣稱他一生追求的就是要像一個小孩那樣純是發自內心和天然而去作畫。那當然是爐火純青之後的反璞歸真。簡單的一隻水杯蘋果碟子,也韻味無窮,看之不厭。

這裏的一本《畢加索陶瓷》(Céramiques de Picasso)於一九四八年在巴黎出版,收錄了畢加索在一九四七年繪製的陶瓷彩碟十八隻,這裏選錄其中八隻給大家欣賞。那是他陶瓷創作的新開始,看上去果然是元神充沛的一番新氣象,處處是自然流露的生命力。彩碟作橢圓形,原作長三十八厘米,高三十一厘米,相當開揚濶大。一般的畫冊將之縮小了,那感覺就不一樣。這本畫冊將彩碟活頁印製,長廿八厘米,高廿四厘米,盡量保持接近原作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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