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女愛Voguing更愛「親情」 自豪成性小眾仔女「mother」 曾贊助仔女出國參賽、飛台灣安慰出櫃「兒子」
熱門文章
ADVERTISEMENT
Ballroom is Burning

直女愛Voguing更愛「親情」 自豪成性小眾仔女「mother」 曾贊助仔女出國參賽、飛台灣安慰出櫃「兒子」

06.09.2024
林頤夏
梁俊棋、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9%95%b7%e5%bd%a2%e5%9c%96-60

香港Ballroom圈子裏面流傳着一篇「教科書」式的介紹文章《About Ballroom》,名為Holie Ebony的作者鉅細無遺地解釋Ballroom關鍵字,包括比賽項目、舞蹈分類、參賽者性別身份認同等等,並附上自我介紹:「Holie於二◯一七年於New York被邀請加入Ebony,成為亞洲首位Ebony」。與其憑文字想像,不如直接找本尊一探究竟。

工作狂直女自學Voguing

Holie留一頭烏黑長髮,身穿入肩連身窄裙,邁着步伐來到攝影棚。Holie雖個子小巧,眼尾上尖銳的眼線,仍勾勒出凌厲氣息。她在鏡頭前從容地轉換姿勢,鏡頭卻始終未能捕捉到Holie Ebony的個性。正當眾人陷入靜止,Holie發話了:「這個pose會否比較好?」隨後便是一個清脆的劈叉。此時,我與Holie Ebony總算初次見面。

Holie Ebony在鏡頭前展示Vogue Femme的經典舞步「Dip」
Holie Ebony在鏡頭前展示Vogue Femme的經典舞步「Dip」

Holie今年正值不惑之年。她從小便喜歡跳舞,二◯一六年,在紐約參與了人生第一次Kiki Ball,自始一見鍾情。最初,Holie只能在香港依賴國外資源自學Voguing,但剛好同一時間,從台灣學成歸港的KenKen開班授徒。滿有熱忱的二人一拍即合,於是一年後,兩人便合作舉辦多場舞會,二○一八年更將美國的House of Marciano帶回香港,開設了香港第一個Kiki House同時,分別成為香港首位Mother和Father。

「一開始單純覺得Voguing是舞蹈的一種,但後來發現這不單是跳舞,更是一個尋找自己的過程。」

Holie是時裝品牌的市場經理。問她是否對美有所執著?她卻反過來分享了一段不美麗的童年:「我生於一個傳統家庭,小時候也總是被同學欺負,說我很黑、很胖、又不高,所以一直都很自卑。」就算之後開始學習跳Hip-Hop,她也認為自己不如其他舞者自信,甚至不曾想像過自己能擁有自信。打開Ballroom大門後,她始發現美原來有那麼多各式各樣的形態。

在Ballroom擔任很多角色同時,Holie亦努力維持高水準舞技。
在Ballroom擔任很多角色同時,Holie亦努力維持高水準舞技。
盔Ballroom散發強大自信的Holie Ebony
盔Ballroom散發強大自信的Holie Ebony

她記起在紐約首次邂逅Voguing的晚上:「舞廳裏面有不同種族的人,其中一些人和強調『白瘦高』的亞洲審美幾乎完全相反,但那一夜,他們看起來豐滿又性感。」只要相信自己是漂亮的,你就可以發光發亮,別人的眼光何須理會?愛自己,也愛自己的身體,Holie慢慢掌握到自己獨特的魅力,讓靈巧的四肢化為肉身利刃。

將Voguing熱情結合工作

每個月都起碼去一場Ball、周末出走東南亞擔任客席評判、長假期遠赴巴黎紐約觀摩大型比賽、舞會戰衣比平時上班的衣服還要多⋯⋯Holie毫不掩飾自己的舞會狂熱,看着她細數自己的「Ballroom CV」,我不禁問Holie到底如何平衡興趣與工作,在連日加班和公幹之間抽空做這麼多事,但狂人自有狂人法則。她從手袋中拿出了更驚人的證據——一個韓國舞會的獎盃。「那次我在韓國奪冠,但其實同一時期,我正在上海出差加班。」Holie說,她有想過自己可否繼續兼顧事業和興趣,而這個獎盃正好給予她信心去堅持追夢。

「他們都說我是神經病。」

Holie常到世界各地擔任Ballroom評判(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Holie常到世界各地擔任Ballroom評判(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Holie曾在上海擔任 Ballroom評判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Holie曾在上海擔任 Ballroom評判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出差期間,Holie仍到韓國參與Ballroom,並嬴得獎項。
出差期間,Holie仍到韓國參與Ballroom,並嬴得獎項。

多年來,Holie的朋友和家人經常勸勉她多休息,「唔好搞咁多嘢」,但不趁四十歲拚搏,難道六十歲才去燃燒生命嗎?為了爭取更多時間練舞,Holie甚至發揮工作狂本分,上班搭車時便開始回覆工作電郵,因為午餐時間都拿去做運動和跳舞,所以寧可對着電腦熒幕吃午飯;儘管有時要加班,但若然下班後自覺不太累,她就會去練舞,周末更平均練習三至六個小時,為的就是以準備充足的姿態在舞台上全力以赴。

去年,Holie作了一個大膽決定,結合工作與對Voguing的熱情,以其工作的品牌Diesel名義舉辦Pride Month派對,以及品牌首個Diesel Ball,邀請全港LGBTQ社羣及Voguer參與。

Holie坦言,寓工作於娛樂並不輕鬆,單是提出方案便要過五關斬六將,先是要向上海分部報告,再要與意大利總部創意總監Glenn Martens直接交代。兩場活動的成功除了讓Holie實現自己,更欣慰的就是她不用自掏腰包,「之前差不多每次都要自費虧蝕一萬多元」,土炮舞會媳婦熬成婆,如今獲得品牌贊助,讓她感慨努力終於得到回報。

Holie以品牌名義舉辦的Diesel Ball(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Holie以品牌名義舉辦的Diesel Ball(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最終選擇了「擁抱」

談到事業以外的人生路向,Holie笑言自己不會這麼快結婚,但說到如何定義自己,她毋庸置疑地稱自己做House Mother。

Holie在前文所述、由她撰寫的Voguing解說中,她對「House」作出這樣的解釋:「早年不少黑人或拉丁裔的LGBT不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接納,被趕出家門無家可歸,在Ballroom社羣中有些領導者就擔任Father或Mother的角色去照顧這些被遺棄的人。」

在另一處的時空,故事繼續重演。Holie的House子女遍布全亞洲,除了香港,亦包括韓國、菲律賓、台灣、新加坡等地,高峰時多達二十多人,年齡由十多歲到三十歲都有。她說,部分東亞國家風氣保守,仍有許多父母難以接受親生子女出櫃,因此不少年輕的LGBTQ人士為了躲避父母施壓,寧可提早出來工作賺錢養活自己。

Holie與菲律賓「仔女」的合照。
Holie與菲律賓「仔女」的合照。

Holie平時除了會與身在異地的兒女透過Zoom meeting練舞,亦會花時間了解他們的煩惱,甚至會向部分人提供短期金錢資助。曾經有台灣的兒子與原生家庭爆發矛盾,她甚至親自坐飛機去台灣與他見面,給予第一身愛與關懷;亦曾有兒子想出國參加Major Ball但不夠錢支付旅費,Holie便以「繼續保持進步和熱愛Ballroom」為條件贊助他。
Holie表示自己裏裏外外都是一個普通女性、一個「順性別直女」,然而面對社會對性小眾的歧視,她悲憤交加。訪問正值奧運期間,談起有奧運評述在介紹運動員時強調他們的同性戀者身份,指其他人都對他們「很包容」,Holie感覺難以置信:「你不會說我喜歡黃色,但我包容你喜歡黑色吧?」

我問Holie甚麼字眼才算合適,她在「接納」、「支持」、「尊重」中舉棋不定,最終選擇了「擁抱」。

林頤夏
梁俊棋、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此焦點之延伸閱讀
返回焦點
Ballroom is Burning
熱門搜尋
回歸25周年 新聞自由 展覽 環保 食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