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五年以來最大的警民衝突事件,警方罕有地向示威人羣發射橡膠子彈和布袋彈,這一切的起點在當天的凌晨。而示威者的一方,普遍非常年輕,示威的經驗不多。七十二名受傷的人之中,最年輕的只有十五歲。
六月十二日的凌晨時分。
記者走進政總一帶位置,彷彿憶起硝煙的味道。添馬公園、立法會門外和龍和道,香港人五年前留守過的地方,又聚集了人。
現場不同角落也有物資站提供水和食物;政總公廁旁亦設有救護站,兩者都較佔領時期小規模,但一整夜都有車輛駛進添美道送上物資,並引來羣眾的歡呼聲。
立法會門外,氣氛一度異常緊張,大批武裝警察繞着大樓密集連成一線,同時置有雙線鐵馬隔開人羣。突然,幾個警察走向添美道天橋下的位置,向一些年輕示威者搜查行裝,並以錄影機攝錄整個過程,引起一陣哄動。
在添馬公園,記者看見一個站在龍和道隧道上蓋花槽石壆的男孩。他專注地俯瞰四周,不曾離開或坐下來,「我要看守着,萬一警察走向我們這一邊要驅趕我們,我可率先呼喚草地上的留守者逃跑。」
他叫Ger,十九歲,修讀機械工程大專課程。這是他第二次參與抗爭。而第一次,就是六月九日的「反送中大遊行」。「五年前的佔領運動,我只是中二,不懂得。」這晩,他來到現場,逕自找到自己的崗位,亦會呼籲羣眾別把有留守者樣子的照片放到網上。「我一個人來,見到不少人也睡在地上,便覺得要在這位置看守。」
我阿爸話:做人要光明正大
他知道,這年頭抗爭的風險很高,不過,他卻沒有選擇戴上口罩,「我阿爸話,做人要光明正大,不用遮遮掩掩,剛才有龍友拍攝我正面樣子,若我身份被曝光,就會成半個政治犯了。但是,我希望林鄭可以看見我們,聽到反對修例的聲音。」
他說,一旦《逃犯條例》修例通過,香港將失去優勢和獨特性,「到時外商撤資,出現移民潮,更多內地人來港。我住天水圍,接觸很多新移民,感到彼此有文化差異。我老師常說,內地的電梯結構並不安全,我不想香港也是這樣。或如日後上網用百度和微博,那會限制接收的資訊,到時不可能知道六四的歷史,甚至當有突破框框的想法,或會被視為不正常,甚至要坐監。」
他邊說,邊向一輛正在龍和道駛過並響號示意支持的車輛揮手。「今天十一點要回學校presentation ,還未決定應否去,如不去,要付幾千元retake這一科。但是,重要關頭,這幾千元算什麼,不,幾千元對我來說是很多錢。」
八時許,他看守的龍和道被示威者佔領。
那時,一些示威者從某處取來盆栽和鐡馬去封路,邊喊,「幫手呀,係咪話要救香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