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泰到也斯
「本土性實為香港詩歌以至文化確立之所據。」《香港文學大系》副總主編陳智德於回歸十年時就於報刊上的文章,討論過新詩的推廣狀況與本土文化的思考。曾有份參與的《呼吸詩刊》於1996年創刊,他形容93至95年,香港出現了一段詩刊的真空期,他們於回歸前承接了失落的詩刊發表平台。當年藝術發展局剛成立,作為在資助下出版的詩刊,他們相對強調公共性的一面,加上時勢使然,不乏與回歸相關的詩作。
也斯以原名梁秉鈞於1998年一期刊登的 《悼逝去的—和金制軍香港詩》,陳智德認為是其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這源於他看了當時一首1920年港督金文泰的詩。而金制軍是清朝一種官階,如此稱呼他,源自魯迅,略有貶義。」金文泰同樣寫詩,寫過不少香港風光,半山風景。「也斯看過他的作品,隔代和應,更加入他對九七回歸的感受,再寫太平山的景況。」詩作由風景改變的描寫出發,借殖民地港督的形像,反省殖民歷史。「他的感受既非衰悼,亦非讚美九七回歸。而是在回歸與殖民結束間,表達了一種複雜的感受。這種複雜性正是在詩層面上最重要的表達。」
少數的本土
「香港詩歌把少數與本土微妙地相抗又結合,正由於關注少數,本土性毫不狹窄,它通向民族和世界,催生真正有基礎的創造。」陳智德十年前已對香港詩歌的本土性特別關注。 以也斯為一代書寫城市的代表,他形容,那是 一種遊走城市的方式,表現城市整體現象給予的感覺。
回歸後他發現,作品的社會性更強,「因為社會議題比從前透明度高。」他發現社區的書寫,比起從前對現象的發掘更集中。以 2000年開始關注的其中一位詩人周漢輝為例:「他除了在詩歌的語言藝術成熟,觀念與立場上,亦更關注社會議題,特別對社會大眾的書寫與描述。」他形容這重要性在於新一代詩人在提取社會現象的同時,以日常不易覺察的角度,日常語言不能表達的思維,透過具體事物反諷或呈現看不見的觀念。如他當年強調:「詩歌的本土性,絕不是限於地方人事的描寫,本土不等於歌頌、粉飾或排外,而應該是一種由認同或批判社區出發的人文關懷,最終指向一種觀念的情志建立,以至具社會意識的批判。在無法擺脫全球化市場暴力使『有機社羣』解體的今天,本土化更是一種重拾個性的抗衡力,而詩歌的本土則為城市創建具情志的想像,記錄圖像也活化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