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visible Sex】黑紗背後 女同志雙手可見的慾望

黑色背後，是隱藏在社會的性事。

展館門前的黑色蕾絲布幕，讓門後的作品若隱若現。展覽迷離的神秘感，不禁使人泛起絲絲性聯想。

展館門前的黑色蕾絲布幕，讓門後的作品若隱若現。展覽迷離的神秘感，不禁使人泛起絲絲性聯想。

撥開黑幕，不同形態的手部呈現眼前，影像間的關聯性牽引來賓探索女同志在「In」與「Out」間的第三種空間(in-between place)。藝術家Nicole Pun過去多年拍攝一系列不同手部動作的照片，邀請參與者想像與愛侶撫摸做愛的情景，將女同志日常所隱藏的慾望展現於大眾眼前。

「手，是身體一個機械，我哋寫嘢打字都用對手。手是一個公共性、一個外露嘅東西，但我哋無諗過其實佢都有私密性嘅一面。」在王家衛的《愛神─手》中，手被視為慾望的主體。而於Nicole的作品中，手則成為開展大眾對女同志性事想像的媒介，打開性事的想像。就如展覽名《In＆Out》，Nicole的作品除了含有性暗喻，亦期望探索「In」與「Out」間第三空間可能性，亦隱含有對女同志社會空間的解讀。

被隱藏的女同志們

她形容女同志社會空間就如霧水般，很容易消失，故利用攝影將此空間呈現。「攝影嘅本質就係將invisible嘅嘢變得visible ，我想去呈現無嘅嘢。」Nicole透露自己在美國修讀攝影藝術時，接觸不少關於人體及Queer art的藝術，引發她思考自我身分。而在研究同志歷史期間，她發現香港在英國殖民影響下，繼承了其雞姦法（Sodomy Law），該法在修訂前禁止男女及男男進行肛交，卻沒有限制女同志的性行為，「法例底下，女同志就會變得hidden咗，好似唔存在。就算喺香港social space都係一個好hidden嘅羣眾，咁我嘗試用攝影去呈現他們出來。」

在Nicole的觀察，女同志的空間大部分都需要用昂價的價錢才可進入，相反男同志的空間則相對較多，「可能男仔嘅consuming power比較高啲，所以佢哋嘅空間就會多啲。但可能女仔相對上，普遍嚟講無咩花費的能力，所以佢哋的空間都係一個短暫性的空間。」

面對自己的恐懼

Nicole初時只是隨意在街頭拍攝女同志的手，後來發現參與者的反應不俗，故開始邀請女同志到校內的工作室拍攝，邀請他們想像與愛侶撫摸做愛的情景，而透過參與者的介紹下接觸到不同年齡及種族的參與者。拍攝時她故意將作品配以純黑背景，以突出手的動作和姿態，為觀眾留下一片幻想空間，墮入被撫摸或撫摸的想像。

她提到，其中一位參與者是一位老婆婆，「影果陣係拎住棍杖，佢真係拎住棍杖就同我講：『呢個就係我嘅手勢呀，你去學下啦！』佢係一個白人，所以對於我嚟講佢係好似教緊一個細路仔做嘢，教緊一個女孩子新嘅事物。」

參與者的身分多元，Nicole指是想避免影像重覆，以免減低展覽的可觀性。（《In& Out》Nicole Pun個展作品之一）

Nicole於美國、香港與台灣亦有邀請參與者拍攝，她指出三地的文化差異頗為明顯，「美國人舞足蹈多啲，身體動作比較大啲，佢哋擺出嚟係比較有自信啲、清晰啲。香港同台灣就比較怕醜啲，唔太習慣用身體表達，好多時候都需要思考，要諗一段時間。」她續指，在美國拍攝時，除了於校外拍攝，亦會到參與者的家中拍攝照片，感覺他們較願意讓外人進入他們的私密空間。相反在香港或台灣拍攝時，較多參與者拒絕在他們的居所內拍攝。

她又說起在創作期間，留意到有不少女同志對於公開談及性有所恐懼，「有參與者會好強調影手，會好驚比人知道。同埋都會俾人拒絕，即使係淨係話影手，佢都會驚去辨識到呢個係佢性嘅手勢，會驚俾人知道。」她認為這種恐懼源自普遍社會恐懼談論性，而性議題在社會上仍是一個忌諱。

依然是禁忌

舉辦是次的影展，Nicole對於社會上談性的忌諱有更深的感受。在Facebook發佈展覽消息時，曾收到警告訊息指其內容與性有關需要移除，「其實我都係展露一隻手，可能個statement有啲關於性，可能會敏感啲。但呢樣嘢其實唔係情色嘅影像，我都會收到warning。」她亦透露，有華文媒體會在文中抽起不少身體創作的照片，當中包括了她的作品，「呢樣嘢顯示到講性依然係一種禁忌。」

攝影題材大膽前衞，惟Nicole本人說展出作品時自己都有不少恐懼，「雖然個作品無好直接咁講我出櫃，但某程度都講左我一啲對私密性嘅諗法。我諗我都幾恐懼面對自己嘅慾望，面對自己嘅恐懼，其他人嘅反應。」她續指性小眾議題在香港始終較為敏感，擔心香港人的反應，「喺外國係一件唔需要害怕嘅事，但喺香港需要面對長輩、老年紀嘅人嘅想法。諗法又唔係好open嘅時候，就會好害怕去講呢樣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