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思想好「進念」,你講嘢好「號外」?今日的「千禧後」唔明唔緊要,你還認識黃耀明嗎?「認識」,請繼續爬文。
香港七十年代經濟起飛,外國藝術的資訊衝激本土年輕人一代,海歸派文化人回流發展,八十年代跨媒體藝術人創立「進念・二十面體」,從事多媒體創作與劇場創作,當時黃耀明、黃偉文、胡恩威、何秀萍…人才輩出。「進念人」漸漸由非主流走入主流,這種跨媒體的發展,難以概括他們的身份名銜,何秀萍是編劇又是填詞人;黃耀明是歌手也曾是DJ;胡恩威是劇作家,也是主持人。
「進念人」的身份就是走出主流建構的框框,創作多樣化,標誌着敢於挑戰的意念,當中有不少劇作觸動政府神經。今日文化走入網絡世界,個人主義抬頭,非主流的文化反而被邊緣化。大學畢業後曾經在進念工作的平面設計師Leumas TO (杜翰煬) ,訪問12位「進念人」,輯成《進念人人人》一書,從他們的創作與工作軌跡,分析香港過往文化綻放的原因與今日創作的困局。
「我寫這本書我不是一味回顧,文化要承傳,今日失去的是那種創新的反叛。」Leumas 說。
文化土壤與空間
Leumas TO 在「進念人」的身上抽絲剝繭,發現他們在中港發展成績不俗,但精神承傳不下去。在香港這座城市,可能已經沒有餘閒去創新,教育制度與政經的影響令年輕一代在職場的路變得「理所當然」,文化失去活力。
我們看黃耀明(明哥),本身電視台的演員,也是商業電台的DJ,令我們深刻的始終是他與劉以達組成的《達明一派》。1984年,黃耀明在《搖擺雙周刊》發現劉以達招募主音歌手,一拍即合,《達明一派》成為八十年代的樂隊清泉。
「如果黃耀明(明哥)看不到劉以達的招聘,成件事已經不是這樣」,Leumas TO 說。這樣沿線追尋,成就今日的明哥,當年明哥要經常去禮頓道的Club house看電影,吸收大量西方文化;而且,明哥在媒界可以做完演員再做DJ,當時的觀眾看懂明哥演的《石頭記》,又感受到《達明一派》唱的「絲絲點點計算,偏偏相差太遠(《石頭記》);更重要的是紙本市場容納到一本走音樂偏鋒的《搖擺雙周刊》。
一切一切,都是一個時代蘊釀的文化土壤,給「進念」做到好,做到創新。
「『進念人』得閒Club House去 hea 去純吹水,今日我們這一輩約打邊爐要約三個月也約不到, 仲話傾嘢?你有冇發現(今日的年輕人)臨睡前還在覆whatapps ,生活無事忙,忙完做了什麼,問號?以前明哥沒事做,每晚蒲中環希爾頓酒店,偶然會遇到梅艷芳、陳百強……這是完全想像不到的光景。」聽得出Leumas 很想回到從前,沾染當時的文化氣息。
做好做新的年代
多元文化的氣氛,孕育出有風格的文化人,「進念」精神也令他們跳出不同的藝術層面。本土市場的萎縮,「進念人」到內地發展,將創意做到盡。
《進念人人人》訪問了封面設計陳輝雄,以前替黎明、鄭秀文、楊千嬅歌手設計經典封面。流行曲樂壇今非昔比,2010年陳輝雄搬到北京發展,陳形容北京像「九十年代的香港」,上海、北京都存在很多實驗藝術的空間。
「以前唱片有可觀的資源,找最好的衫讓陳輝雄試;現在唱片封面製作成本可能數千元,反正唱片也賣不出。你付二千,之後我交二千蚊貨,這個是惡性循環。」Leumas 認為,香港現在文化商業的環境,不能容納「另類」的創新,在曾經輝煌的土壤成長藝術家已陸續往外闖,演唱會服裝設計師 Tomas Chan 也是其中一人。「Tomas Chan 早在90年代,為了更靚自己掏錢出來做『我想做嘅嘢』,這種是非商業的追求,進念有這種精神。Tomas Chan 現在內地發展,一場show連續一百場,滿足感不同。」
反思文青/網絡文化
香港地,窮有窮做,窮L創意靠網絡,可行嗎?Leumas說, 網絡一方面令藝術跨國界走得更遠,但另一面社交媒體製造了另一「大台」,討論流於表面,所有事順手拈來。當文化人變做「網民」,都會變得沒有耐性,有時阻礙文化研究,也窒礙創作。
「(表演藝術家)黃大徽以前想去了解一個法國導演,會用一個錄影帶去錄五分鐘一小段,回家看完再看。現在Youtube 已經有千套戲,以前的文化鑽研只有點對點,文化人下一站想去哪裏, 一直尋找, 用興趣去推演出來。現在前面是海洋,有時會迷失。」Leumas覺得,網絡並不是萬能,在藝術的層面始終靠最傳統的東西傳播,他創辦的繪本《乒乓》,可以傳到北京及韓國等地,甚至有機會開展覽。
今日再認識「進念」,跟我們好像很遠的事。Leumas說,這本書也是給自己去反思,文青是否只是「打卡」,飲咖啡,耕田,「我們應該思考忽略了哪些東西,這本書的重點不只是回憶,文化的承傳是重要的。」
趁我們還認識黃耀明,了解本土的叛逆與即興性,令文化創意不至變得玻璃,放開手墮地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