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強颱風山竹襲港翌日,香港一切如常。有人說是規律,但編舞家黃靜婷形容這是西西弗斯的生活。
在希臘神話中,西西弗斯被諸神懲罰推大石上山。每到山頂,大石又滾下來,一切重頭開始,永無休止。黃靜婷的當代舞新作《遙遙之城》,將大石變成六個大小不一的銀色球體。舞者在鬧市中「推大石」,默默地回應這個停不下來的社會。「在香港,休息一天也不可,整個世界都好像走不出某種框架。」
是堅持抑或徒勞?
《遙遙之城》是本年度賽馬會藝壇新勢力的流動舞蹈劇場。今年3月開始構想,經過九個月的籌備,將於11月起在全港不同地方的街頭演出,如中環遮打道、文化中心、大學校園等等。
街上人來人往,黃靜婷選擇使用六個「大石」作道具,除了夠吸睛,還喜歡銀色鏡面具反射效果。表演場地的節奏、觀眾的氣氛、舞者的肢體動作,通通折射在鏡面之上。「當球體不斷滾動時,它會沒有盡頭地反射周遭環境,就像宇宙一樣,繼續循環,充滿生命力。」大石反映觀眾與舞者的精神,我們灌輸怎樣的力量,便會產生新的鏡像。「所以它會有不同象徵,是負擔,是邪惡的制度,也可以是小孩想保護的寶物。」
黃靜婷喜歡大石的多變,因為西西弗斯的生活,不一定只有負面解讀。她以香港的政治環境作例子:「我們做了很多事情都是徒勞無功,但到現在,還是有人堅持。」可能是買個希望,也可能是保護自己堅守的原則。「我們停不下來,是為了推動什麼?又是誰推動我們向前?」黃靜婷認為,理想的香港生活,或許已像《遙遙之城》這個作品名字一樣,遙遠而不可觸及。
街頭演出 引發途人思考
在城市生活的西西弗斯,不是每日只搬同一件大石。隨着時日流逝,我們背負的愈來愈多。
近年,黃靜婷發現肩膊肌肉十分繃緊,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已背起了很多壓力。她聯想到「膊頭人」這個概念,為《遙遙之城》的舞者準備了肩墊(shoulder pad),加厚各人的肩膊。「這些包袱是自己給自己,還是別人加在我們身上?香港的小朋友剛學會走路,已經要準備幼稚園面試,其實是很殘酷的。」想法看似沉重,但當舞者由「小朋友」變成「膊頭人」舞動時,動作又變得笨重滑稽。那種莫名的喜感,正是編舞想表達的荒誕。
問黃靜婷擔心《遙遙之城》會否顯得太沉重,太負面?她表示沒有刻意要做一場合家歡的街頭演出,也不想做一齣暗黑的作品。「這不是殘酷得來沒有出路的作品。我依然相信舞蹈有能力改變一、兩個人的想法,所以我想透過有趣的服裝及道具,刺激觀眾思考。」她坦言不期望會有行人停下來,看畢整套演出,只希望行人停一停,看一看,不要盲目向前走。「有些事情,還是要停下來想一想,才能慢慢消化。」
流動舞蹈戲場《遙遙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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