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的工作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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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的工作日常

24.10.2016
徐子豪李浩賢、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林東鵬每天坐在工作室的書桌前處理大量文件。
藝術家自由創作,更需要規律的生活。林東鵬將一天行程數列下來,行政工作磨人,創作時間零碎稀罕。
藝術家的勞動力難以估量,像林東鵬最近創作需要栽種植物。
程展緯在香港藝術館的保安工作還未正式開始已被解僱,只能獲得制服。
程展緯回到曾任保安的大埔鐵路博物館,細述工作環境的種種荒謬。

清晨6時,晨光照地,林東鵬便起牀送女兒上學。藝術創作的流動性讓他更有自覺保持規律。

早上10時,今天他因創作要到沙田訪問,整個早上就這樣溜走了。平常則在工作室處理大量文件,如記者、藝術或教育機構訪問。同時也需為藝發局審批文件。「這些都是當了十多年藝術家的責任,不能推卻。」他直道。

沒有跟畫廊簽約,大部分行政工作也是一腳踢。不過他說,即使與畫廊簽約,他也需要自行為作品記錄檔案與分類。直到中午,已筋疲力倦。若不太累,他便盤算着外出看展覽。

麥當勞 artist

回想初畢業決心創作,與幾位藝術家朋友合租工作室,他半職教畫維持生計。一直有近五六年以最低成本生活。後來赴英進修,回來後創作了《處境 Situation》作品,在藝術中心展出。「那時感觸甚深,當藝術家難以在銀行開戶口,因為你無法證明你的『職業』。藝術家能否稱得上是我的職業呢?」

“Artist is free”,藝術家是免費。一句戲言,繚繞的是悲哀,與本地貧瘠土壤的寫照。「我曾試過做完作品收不到錢,卻刻意跟記者說收到。對方看到報道,往後便知道是應該要付費的。」藝術家以自身的生存之道才能穿過藝術界的迷障。「藝術家在社會存有不能複製的可貴,卻同時需要suffer。」

林東鵬早前在臉書上載手腕受傷的圖片,寫到:「可以畫大畫的人生是有期限的」。藝術家長年累月工作,身體的耗損不為人所道。他現在一周有六天需看醫生,除了陪家人外,便是為自己手腕的傷覆診,此前他能有數小時創作,若沒有其他會議與緊急文件處理的話。晚上若不參與藝術活動開幕,便要繼續照顧家庭。「回想起來,現在的我並沒有比年輕時的創作時間多呢。」他形容自己是「麥當勞artist」,因為長期處於流動的工作狀態。

Cosplay保安員

在大埔墟鐵路博物館訪問程展緯,他曾在此當過保安員,看守火車卡。移動的空間狹小,只能來回踱步。

「那兒是辦公室,黃昏後會鎖門,保安便沒有水喝了。」他熟練地介紹,亦跟車卡上的保安員討論制服的安排。他說到當保安員時遇過的荒謬事,其中一件就是那「不可在車廂內拍婚紗和cosplay相」的標語。他曾寫到:「保安員其實是香港最大的cosplay羣組」,一時間,眼前這位藝術家與下班的保安員無異。好奇他是怎樣開始對保安此職業感興趣。「那時想為藝術館的保安員爭取椅子,便在館內的名冊頁上寫下爭取字句。保安後來更着我寫多幾項,為他爭取權利。」

一次教學經驗,讓他開始從藝術角度思考職業。「我在職業訓練局旗下的學校當駐校藝術家。那兒的教學架構都是很職業導向,但視覺藝術系的職業訓練是什麼呢?其實我們要問的是進入職場前我們需要的是怎樣的訓練呢?」程展緯認為學生們實習也可去茶餐廳當夥計。「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你有沒有對工作作出反省思考。藝術就是能將平常生活的機械化工作,帶一種全新的看法。」

生而為人的價值

他對自身勞動處境的思考,都是通過他人,或另一種職業。除了畢業後當過一年小學老師外,程展緯多年來也任職freelance教畫,或在大專院校任教。另一份工作便是保安員。藝術家與保安員,於他都是勞動者的身份。「藝術共通的地方,就是去除訓練後了解人原來是怎樣,在工作上是一種抵抗。」「我不喜歡定義自己。如果職業是在生活裏切割一部分,那藝術於我又不是職業的狀態,因為我的作品都與生活聯繫。藝術可以是職業,但不是它的全部。」他坦言,關心勞動狀態,最重要的不是工時或薪金,而是人生而為人的價值,也是他多年來創作所關心的,以至於他的藝術勞動早已融入生活。

徐子豪李浩賢、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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