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的抗爭之聲】想像力不能禁,余華以禁書揭中國社會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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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的抗爭之聲】想像力不能禁,余華以禁書揭中國社會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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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華自己也有作品成為中國的禁書

對余華來說,寫作本身就是他用來對抗現實的方式。他曾是一名牙醫,每天就是在小鎮醫院裏手執鋼鉗,為不同的人拔牙,「口腔是世界上最沒有風景的地方。」他這樣說,「日後曾有外國記者問過我,為什麼要放棄高收入的牙醫工作,轉為作家。他不知道,在那時的中國,做牙醫與作家,一樣是取同樣的工資!」

外國人不明白的,當然不只這種不同工但同酬的共產體制。例如說,在他成長的年代,他沒有「合法」的途徑可以閱讀文學作品。那時的中國,幾乎所有文學作品都被視為「毒草」,只有一定數量的禁書,在民間秘密流傳,這些書籍有個共通點,就是因為久經流傳,頁數往往殘缺不全,那些空白之處,讀者只能依靠想像力去填滿。「讀不到結局,那對我來說太過痛苦了。不知道開始或中間情節,我都能忍受,但結局啊,那很難去忍受。我向其他人打聽結局也不得要領,便只好自己想像出結局。」

關於禁書,余華還有另一個故事。他高二的某一天,有位同學告訴他,借到了一本關於愛情的手抄本小說,不過只剩一天時間,明天就要還了。那本小說是《茶花女》。余華與同學一起讀,讀到三分一,大家就害怕失去這本書,便停止閱讀,開始抄寫。二人輪流抄寫,一個通宵,竟把整本小說抄下了。結果卻是,因為二人的字迹愈來愈潦草,自己抄的還可以讀懂,別人抄的就完全看不明白了。最後,他們要一起閱讀,二人才能理解整個故事。

那是貧缺的年代,而寫作、閱讀所包含的想像力,讓余華無論在現實生活,還是想像世界中,都可以有更多的可能。他在創作中創造生命,然後把他們大量殺死。這大概源自他的生活體驗,他在文革中長大,父親是醫生,他自己又做過牙醫,對於血淋淋的暴力的事件推展,他所知甚詳。然而中國的改變,改變快得難以想像。以文學創作拉拔想像力的時代很快就過,隨之而來的,是現實荒誕得出乎我們想像力之外的時代。

詞彙就是切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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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余華在2011年交出他生涯中最直接、最接近一般意義抗爭的作品。這次不是小說。「《十個詞彙裡的中國》是我從2008年北京奧運時開始寫的。那時的中國,發生了急劇的變化。奧運當然是一個誘因,但三十多年來,許多社會矛盾,其實都被經濟高速發展的樂觀情緒掩飾了。」余華說,「我在寫的時候,就知道,這本書可能在內地出版不了。」

關於近代中國的瘋狂,余華在2008年出版的《兄弟》,已把那些荒誕情節陸續以真實事件的姿態呈現我們眼前,「現實可以比小說荒誕的。」他說,但當小說家要採用小說以外的形式記錄,那就是因為對當下社會,有了需要即時修正的渴望。小說太迂迴,於是用詞彙切入,清晰地直接描述,就成了作家的義務之一。

《十個詞彙裡的中國》最終真的成了禁書,不能在中國出版。然而,這本書在網上卻瘋狂流傳,「這個時代,禁書的傳播比我們當年更容易了,而且一旦成為了禁書,傳播的速度就更快。」這種秘密會社式的文字連結,從書本被視為知識傳播工具開始,就已經開始出現,余華明言,他投入於這連結當中,也曾用作品回饋過這連結。不過,當問到他怎看當下的中國,他卻如是說道,「現在的中國已經進步多了。我不能評論整個中國,因為它幅員太大,各地的狀況也有參差,但我的觀察是,在不同位置,也有希望改善狀況的人。」

他也聲稱,自己現在快沒太多時間寫作了。他半帶戲謔的說着自己現在的生活,與朋友見面,晚上看歐聯足球賽,早上看NBA,就是這樣過生活。我們不知道這是否就是他真正的生活,還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宣言,我們只知道,當他出版了《十個詞彙裡的中國》後,他仍能出版新作,不像某些中國作家,正面對着不知是否存在的封殺。例如說,接下來的受訪者許知遠。

余華,1960年生,中國著名小說家,曾是中國先鋒派的代表,有小說作品《活著》、《兄弟》、《許三觀賣血記》等、雜文集《十個詞彙裡的中國》、《我們生活在巨大的差距裡》。2004年與莫言、李銳一起獲得法蘭西藝術與文學騎士勳章,2014年時成為杭州巿文聯名譽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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