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星期六,梁家權在專欄寫了一篇《那夜零時在永華的遭遇》,令永華麵家的紅豆沙眨眼賣光,夥計都說自己憶起誰是梁家權,那晚他怎樣怎樣。平時一鍋豆沙就可應付一天,「老闆娘很開心,但就辛苦我要再煮過,不是第一次了!」煮紅豆沙的易師傅笑說。因為梁家權已不是第一次寫永華的紅豆沙,每次寫完,都有不少讀者來尋紅豆沙。
梁家權讀中文系出身,受話本、小說等文學薰陶,想起紅豆總不離愛情與哀愁,他隨口便吟誦起轉化自《紅樓夢》的歌曲《紅豆詞》:「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讚嘆詞中的排比、用韻與比喻用得絕妙,愁思延綿不盡,情不能已。
現實中的紅豆反令人甜蜜欣喜:「收工後整個人像被掏空了,身軀疲乏空蕩,不想這樣回去,就想到要吃紅豆沙。」開通宵寫稿的前夕,也總得來吃一碗,令頭腦清醒,抖擻精神完成工作。不是通宵過後才來獎勵自己?他笑:「寫完就倒頭大睡,沒氣力來了。」有時無端感到生活乏味無力,便來甜一下:「人生總有沒來由的失落和低潮,想要cheer up。」
見沙不見豆
至於非得來永華不可,是因為這裏的紅豆沙最合他口味:不見豆粒和陳皮,幼滑順喉,冰糖熬煮清潤不膩,碗底的豆渣呈粉末狀,風味遠勝一般酒樓推芡的紅豆沙。陳皮隨細沙留在齒縫間,真正齒頰留香,彌久不散。「沒有陳皮的紅豆沙是單調的,吃下去就完了,有陳皮才令人回味。」他說。因為太愛這裏的豆沙,他便在家揣摩試煮,倒也煮出九成相似,但工夫太多,情願直接來吃。易師傅不介意分享,說他們有自己的陳皮來貨商,指定要新會東甲村的老樹陳皮。紅豆與陳皮放在一起烚煮數小時,陳皮煮至軟身才撈起切碎,再過篩搓細,混進已濾好的豆沙之中,融為一體。
易師傅在永華十多年,只專注煮湯底、紅豆沙和桑寄生茶,沿用老師傅教授的做法,經年不改,怪不得能做出令梁家權魂牽夢縈的味道,更說無論怎樣加價都要吃。老闆娘也默默保存起他寫過永華的專欄,卻從未認出他來。廿多年的緣份,始於一個深宵,他從雜誌社放工經過,便闖進了茶色玻璃門後的世界。
永華麵家
灣仔軒尼詩道89號地下
2527 7476